慈云寺,楚州城北名刹,香火鼎盛,殿宇巍峨,与荒废的镇妖塔形成鲜明对比。寺中慈云塔高耸入云,乃是楚州地标之一。
潘允升曾暗中调查慈云寺住持?还与失踪孩童有关?
这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在武松等人心中激起千层浪。刚刚经历了毒盐的冲击,又牵扯出孩童失踪案,这楚州的水,到底有多深?难道这香火鼎盛的慈云寺,也藏着见不得光的勾当?
“孩童失踪……”孙二娘脸色发白,她想起了君山岛上那些被救出的女童,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莫非……那妖人邪术,并未断绝?”
公孙胜面色凝重:“若真与慈云寺有关,那此事恐怕比潘允升贪腐、甚至比那毒盐更为棘手。寺庙乃清净之地,若藏污纳垢,其危害更甚!”
武松目光锐利,他想起费保传来的木牌标记,那雷击枯树的图案,与慈云塔的形象似乎并不完全吻合,但此刻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戴宗兄弟,燕青兄弟。”武松沉声道,“你二人立刻去查探慈云寺,尤其是那位住持的底细,以及近来寺中是否有异常,务必小心,莫要打草惊蛇。”
“是!”
戴宗、燕青领命而去。
慈云寺,方丈禅院。
住持慧明法师,年约六旬,面容慈和,宝相庄严,正在蒲团上闭目诵经。一个小沙弥轻手轻脚地进来添了茶水,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一切显得宁静而祥和。
然而,在戴宗和燕青这等高手眼中,却能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寺内巡逻的武僧步伐沉稳,眼神锐利,远非普通寺院可比。而且,在后院靠近慈云塔的一处独立院落,守卫尤为森严,隐约有药味和一丝极淡的、被香火气息掩盖的腥气传出。
燕青扮作香客,在寺中游览,凭借过人耳力,听到几个年老香客的低声议论。
“……听说没?城东李员外家的小孙子,前几日来寺里上香后,回去就发起高烧,胡言乱语,说是见到了塔里有金光神仙……”
“嘘……莫要乱说,慧明大师乃是得道高僧……”
“唉,这也不是第一桩了,近来城里好几个孩子都……”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那“不是第一桩”和“塔里有金光神仙”的话语,却让燕青心中一凛。
戴宗则凭借神行法,如同鬼魅般绕到那处守卫森严的独立院落外。他不敢靠得太近,但能隐约听到院内似乎有孩童微弱的哭泣声,以及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念诵着某种晦涩的咒文!那咒文的语调,与当初圣教妖人施展邪法时有几分相似!
两人将探查到的情况带回染坊。
“果然有鬼!”鲁智深怒道,“这秃驴表面慈悲,背地里竟干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二哥,咱们这就杀进寺去,砸了那鸟塔,救出孩子!”
武松沉吟不语。慈云寺非比镇妖塔,乃是名刹,香客众多,守卫森严,若贸然强攻,不仅难以成功,反而可能伤及无辜,更会彻底暴露己方。
“需得从长计议。”朱武道,“需有确凿证据,最好能当场擒住那慧明法师的罪证。否则,以其在楚州的声望,我等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公孙胜亦道:“而且,寺中恐有阵法或邪术防护,需得小心。”
武松思忖良久,决然道:“今夜,我亲自去探一探那慈云塔!”
“二哥,我同你去!”鲁智深立刻道。
“不,大师,你目标太大,容易暴露。”武松摇头,“我一人前去,目标小,进退自如。戴宗兄弟在外接应,燕青兄弟负责监视慧明法师动向。”
是夜,月明星稀。
武松换上一身夜行衣,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慈云寺。
他避开巡逻的武僧,凭借戴宗描绘的路径,很快便来到了那座高耸的慈云塔下。塔门紧闭,上有铜锁。武松运起内力,手指在锁孔处轻轻一按,内力透入,机关轻响,铜锁应声而开。
推开塔门,一股混合着香火和淡淡腥气的怪异味道扑面而来。塔内第一层供奉着佛像,与寻常佛塔无异。武松凝神感应,并未发现异常,便沿着木梯,小心翼翼向上攀登。
第二层、第三层……皆是经卷、法器,并无异状。直到踏上第四层的楼梯时,武松心中警兆忽生!
他感觉到一股隐晦而强大的能量波动,自塔顶传来!同时,怀中那枚得自鬼幡长老的“巡查使”令牌,竟微微发热起来!
这塔顶有古怪!而且与圣教有关?
武松更加谨慎,将轻功提至极致,如同狸猫般向上潜行。
第五层、第六层依旧空荡。当他即将踏上第七层,也即是塔顶时,那股能量波动愈发清晰,更夹杂着一股令人心烦意乱的梵唱咒文之声!
他屏住呼吸,缓缓探出头,向第七层望去。
只见塔顶空间不大,中央设有一座诡异的法坛!法坛并非佛家样式,而是以白骨为基,上面刻画着扭曲的符文,与圣教阵法颇有相似之处!法坛四周,盘坐着四名黑袍人,正在低声诵念咒文。而法坛上空,悬浮着数团微弱的光芒,光芒中,隐约可见孩童痛苦扭曲的面容!他们在抽取孩童的魂魄精气!
而在法坛正前方,背对着武松,站立着一个身披大红金线袈裟的身影,正是那慈云寺住持慧明!他手中托着一个钵盂,钵盂内黑气缭绕,正在吸纳法坛上引来的孩童精气!
看到这一幕,武松目眦欲裂,胸中杀意如同火山般喷涌!这妖僧,竟借佛门圣地,行此戕害幼童、修炼邪法的恶魔行径!
就在他即将暴起发难的瞬间,那慧明法师仿佛背后长眼一般,猛地转过身来!他脸上哪还有半分慈和,只有一片狰狞与邪异,双眼赤红,厉声喝道:
“何方宵小,敢扰本法主修行!”
随着他这一声喝,那四名黑袍人也同时睁开双眼,眼中绿光闪烁,瞬间锁定了武松的位置!法坛之上黑气大盛,一股强大的束缚之力笼罩而下!
武松心知已然暴露,不再隐藏,身形猛地从楼梯口窜出,戒刀已然在手,刀锋直指慧明,声音冰寒彻骨:
“妖僧!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