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在灵道修行者的认知里，是天地异变催生的灵眼神藏。这类神藏向来走极端——
要么如开天辟地的利刃，觉醒即震慑一方，如秦毅那般以重瞳登顶石柱，让整个中心学府为之哗然；
要么便似朽木败絮，空有变异之名，却连最基础的灵气共鸣都无法做到，正如姜凡胸口那扇沉默的石门。
世人皆言姜凡的神藏是“废物中的废物”。
当秦毅的重瞳在月考中绽放出撕裂虚空的光芒时，姜凡的石门还在他身后笨拙地悬浮，像块被岁月遗忘的墓碑。
翌日清晨，晨曦刚透过窗棂，姜凡尚在浅眠，墙壁上的能量光屏便骤然泛起蓝光。
那光带如流水般波动，随即浮现出月考结算的金色榜单。
“第二名？”姜凡揉着惺忪的睡眼，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光屏，“第一名……果然是他。”
榜单顶端的名字旁，标注着一行小字：“重瞳者?秦毅，石柱登顶，全优评定。”
姜凡的思绪猛地飘回月考现场——
那少年立于百米石柱之巅，重瞳开合间，天地灵气如银河倒灌，那份威压让所有参与者都抬不起头。
他曾尝试冲击石柱，却在第三层便被灵气反噬，石门神藏甚至没能给出半分回应。
“规则如此。”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涩意。
光屏下方，第二名的奖励图标闪烁着微光：
“附魔阵文卡?初级防御反弹”。
这东西能为神藏刻下阵法，赋予额外属性，对任何修行者而言都是雪中送炭。
中心学府的青铜大门刚缓缓开启，姜凡就看见校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等在门口。
他嘴里叼着半截融化的红豆雪糕，西装外套反着油光，活像个街边摆摊的小贩。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校长扔掉雪糕棍，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肥厚的手掌拍在姜凡肩上，“可算把你盼出来了！
咱学府多少年没出过榜眼了？”他笑得眼睛眯成缝，唾沫星子随着话音四溅，“走走走，上车说！”
老旧的飞梭停在梧桐树下，外壳布满划痕，引擎还在“突突”漏气。校长连推带搡把姜凡塞上车，后座果然扔着个檀木盒子——正是那枚附魔卡。
“放心，没人偷这破车。”
校长拧动钥匙，飞梭发出刺耳的轰鸣，“咱这穷酸地方，贼都绕着走！”
姜凡拆开盒子，附魔卡躺在丝绒内衬中，卡面刻着细密的银色阵纹，指尖触碰时，能感受到微弱的灵力流转。就在这时，校长突然从驾驶座回头，小眼睛里闪着精光：“那套《降龙》，你学会了？”
“……嗯，学会了。”
姜凡含糊应着，掌心微微出汗。
这套武技是校长祖传的，招式刚猛，却需要以“血气”催动，而他修炼的“内力”与这个世界的体系格格不入，总不能解释自己来自另一个以“真元”为基的世界吧？
校长突然抹了把脸，像是激动得流泪：“我就知道！我老秦家的东西不是花架子！”他摆摆手，“咋练的不用告诉我，天才总有秘密嘛！”
姜凡暗自松了口气，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低声道：“校长，这拳法……更像是以‘血气’催动，和修者的灵气路数不同。”
校长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半晌才哈哈笑道：“难怪我总觉得不对劲！罢了罢了，你能用就行！”
草包学府的仓库里，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
月考时姜凡在无序迷宫猎杀的凶兽被分门别类挂在铁钩上，从獠牙野猪到暗影豹，足足有二十多头。
按照规则，学府猎杀的凶兽归属本府，这些鲜肉足够学府师生吃上一整年。
姜凡随便啃了块烤兽肉，便匆匆赶往修炼室。
重力修炼室的费用告罄，他得尽快接佣兵任务攒钱，但在此之前，他想先完成神藏附魔。
修炼室简陋得可怜，墙皮剥落，唯一的光源是盏忽明忽暗的能量灯。姜凡反锁房门，确认四周无人后，深吸一口气：“出来吧。”
“嗡——”
身后空气一阵扭曲，一扇刻满古朴纹路的石门凭空浮现。
石门约莫三丈高，厚重如山岳，表面的四个古字“天地玄黄”若隐若现，透着一股亘古的沧桑。
这便是他的神藏，看似无用，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闹出些动静。
他取出附魔卡，按照说明书将卡片按在石门上。
“滋啦——”卡片瞬间自燃，却没有化为灰烬，而是化作银色的流质，如活物般攀爬在石门表面。
那些流质凝成蚯蚓状的阵纹，正要按部就班地排列成防御阵法，忽然，石门上的四个古字猛地爆发出金光！
“咔嗒……”阵纹流动的速度骤然停滞，银色流质在金光下竟微微颤抖。姜凡瞳孔一缩：“怎么回事？残次品？”
就在他疑惑之际，金光陡然暴涨，四个古字如星辰般旋转，原本稀疏的五道阵纹竟分裂成数十条，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石门表面光影变幻，最终凝聚成一幅不可思议的画面——那是一棵根系朝天、枝叶垂地的巨树，树干上缠绕着日月星辰，每片叶子都刻着玄妙的符文，仿佛蕴藏着天地法则。
姜凡看得痴了，只觉得那棵颠倒之树中有无穷奥秘，仿佛窥见了世界的本源。
可就在他心神激荡之时，四个古字猛地收回光芒，颠倒之树如潮水般退去，石门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连半道阵纹都没留下。
“……”姜凡愣在原地，伸手摸了摸石门，冰凉的触感告诉他并非幻觉。
附魔卡已经消失殆尽，石门却和之前毫无二致。
“搞什么啊……”他哭笑不得地拍打石门，“说你废吧，能变出怪树大门；
说你强吧，连张附魔卡都吞了？你这神藏，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吗？”
石门沉默着，只有那四个古字在阴影中，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幽光。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聒噪起来，姜凡望着这扇“废物”神藏，忽然觉得，自己的修行路，恐怕比想象中还要离奇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