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踏上回主峰的石阶,西峰悬棺群突然传来轰然巨响。那些刚刚合拢的棺木竟齐齐炸裂,木屑飞溅中,一道漆黑的裂隙在山壁上缓缓展开,裂隙里涌出的不是阴煞,而是带着草木清气的罡风,风中夹杂着听不懂的古老兽吼。
灵汐腕间的银痕突然剧烈震颤,比面对碎星时还要狂热。她望着那道裂隙,瞳孔里映出奇异的流光——那是星辰碎片在共鸣,仿佛裂隙的另一端,有它同源的存在。
“这是什么?”周铁柱抱着青铜人偶的残骸后退半步,焦黑的木头上,竟有嫩芽从裂缝里钻出来,“俺的人偶……在长草?”
沈清辞的目光凝重如铁。他认出裂隙边缘流转的光晕,那是上古洪荒才有的“混沌气”。玄天宗的古籍里记载过,天地初开时,玄天山本是连接洪荒与凡界的通道,后来被大禹用九鼎封印。难道七具悬棺镇的不是七煞,是这道通往洪荒的裂隙?
“是山君!”沈清辞猛地看向裂隙深处,“他早就知道悬棺是封印!他不是想复活恶蛟,是要撞开这道裂隙!”
话音未落,裂隙突然扩张,一股巨力从里面涌出,将三人狠狠掀翻。灵汐被气流卷向裂隙,眼看就要坠入那片漆黑,腕间的银痕突然化作银链,缠上沈清辞的青光剑。沈清辞死死攥着剑柄,却被气流拖得步步靠近裂隙,周铁柱见状扑上来抱住他的腰,三人顿时形成诡异的拉扯。
“放手!”灵汐的声音被罡风撕碎,“清辞仙长,它在叫我!碎星的源头在里面!”
沈清辞哪肯放手,他看着裂隙里隐约浮现的巨大虚影——那是一头生有双翼的青色巨蛟,额间的竖眼与恶蛟一模一样,只是瞳孔里流转的不是戾气,是苍茫的洪荒之气。他忽然明白,恶蛟根本不是上古水精,是洪荒异种,而山君的真正目的,是引洪荒凶兽重现凡界。
“铁柱,抓稳了!”沈清辞将灵力全部灌注剑身,青光与银链交织,竟在裂隙边缘撑起一道光盾,“灵汐,那不是碎星的源头,是洪荒的凶煞!你爹娘封印恶蛟,就是怕它引动裂隙!”
灵汐却像没听见似的,她的目光穿过虚影,落在裂隙深处的一点微光上。那光芒比碎星明亮千倍,带着让她灵魂战栗的亲切。腕间的银痕自动挣脱沈清辞的剑,拖着她往裂隙飘去,银链上浮现出古老的纹路,与悬棺上的灵纹如出一辙。
“是爹娘的灵纹……”灵汐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他们没死,他们在里面……”
周铁柱突然惊呼:“人偶动了!”
只见那焦黑的残骸突然挣脱他的怀抱,自动飞向裂隙。青铜碎片在罡风中重组,竟化作一道青铜桥,连接着凡界与裂隙深处。桥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镇煞手记”里记载的“三族文”——阵术师的星纹、玄门的剑纹、铁匠的锻纹,三者合一,竟能在混沌气中开辟路径。
“三族合力……”沈清辞看着青铜桥,忽然读懂了古籍里的隐晦记载,“大禹封印裂隙时,用的就是三族秘术!我们是……钥匙?”
灵汐已踏上青铜桥。她回头看向沈清辞,眼里的星光与裂隙深处的微光交相辉映:“清辞仙长,铁柱,来吗?”
周铁柱看着重组的青铜人偶,又看看沈清辞,突然咧嘴笑了:“俺爹说,修不好的东西,就得去源头找材料。”他捡起地上的铁剑碎片,大步踏上青铜桥,“俺跟你去!”
沈清辞望着两人的背影,又看看凡界方向——那里有玄天宗的弟子,有三百年的恩怨,有他需要清算的账。可裂隙里的洪荒气正在改变周遭的一切,悬棺的灵纹开始发光,玄天山的锁链发出共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催促他做出选择。
他想起师父临终前指着东方说的话:“清辞,凡界的安稳,是有人在洪荒替我们挡着风雨。”
沈清辞握紧青光剑,纵身踏上青铜桥。罡风掠过他的鬓角,那些因禁术生出的银丝竟在洪荒气中泛起青光,像是在焕发新生。三人的身影在青铜桥上逐渐远去,身后的裂隙开始收缩,却在合拢前,漏出一头生有九首的巨鸟,在洪荒的天幕下振翅长鸣。
灵汐的笑声顺着风飘回来,清脆如铃:“你看!是山海经里的九凤!”
沈清辞望着那片苍茫的洪荒天地,忽然觉得玄天宗的账,或许该换个地方算了。毕竟三百年的恩怨,比起洪荒深处的秘密,似乎突然变得渺小了。而他们三个来自凡界的少年人,正踩着三族先祖的足迹,走向一个远比玄天山更辽阔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