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的金光渗入洪荒大地的第三个清晨,阿禾在一条溪流边发现了异常。
溪水里的倒影不止有她自己,还有个模糊的少年身影——左眼覆着层薄翳,右手握着柄半开的长刀,正是陆沉舟的模样。她伸手去触,倒影却像水波般散开,只在水面留下道淡金色的涟漪,与镇岳龟背甲的纹路如出一辙。
“记魂石说过,传承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阿禾摸了摸眉心的赤鳞印记,那里正微微发烫。不远处的山坡上,镇岳龟正趴在阳光下打盹,背甲的金纹里,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流转,细看竟都是守路人的剪影:灰袍人在修补归墟的裂缝,守碑人在擦拭云岛的石碑,陆沉舟则坐在火山口,用断刀在岩壁上刻着新的符文。
忽然,一阵风卷着枯叶掠过水面,那些光点突然从龟甲上飘起,在空中凝成三枚青铜铃。铃身的符文不再是断裂的碎片,而是完整的“承”字,铃舌轻晃时,发出的声音让溪流都泛起了共鸣。
“是‘信铃’。”阿禾接住落在掌心的青铜铃,记魂石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洪荒各地的封印已化作灵脉,但仍需有人巡视。这铃铛能指引你找到需要守护的地方,也能……唤醒沉睡的传承者。”
话音未落,其中一枚青铜铃突然飞向镇岳龟,老龟猛地睁眼,庞大的身躯竟开始缩小,最后化作巴掌大的模样,稳稳落在阿禾肩头。龟甲上的金纹亮起,映出幅缩小的洪荒地图,地图上有三个光点正在闪烁——归墟、云岛、火山。
“原来你要跟我一起走。”阿禾轻笑出声,指尖划过缩成玉佩大小的镇岳龟。另两枚青铜铃则化作流光,分别射向东方的海平线和西方的山脉,在空中留下两道金色的轨迹,像在指引着什么人。
她沿着溪流往前走,发现岸边的石头上都多了道浅痕,是赤鳞与刀痕交叠的印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山谷里传来孩童的笑声,几个穿着兽皮的小孩正围着块发光的岩石玩耍,岩石上刻着的,正是记魂石上的“承”字。
“姐姐,你看这石头会发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手里举着片赤色的鳞片,“我在海边捡的,它总跟着我。”
阿禾看着那片与焚海鳐同源的鳞片,又看了看女孩眉心若隐若现的淡红印记,突然明白了青铜铃的用意。她将手中的断刀放在岩石上,刀身的符文与“承”字共鸣,岩石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卷竹简——那是先民记录的洪荒草木图谱,首页画着株带着赤鳞印记的幼苗。
“这是给你们的。”阿禾将竹简递给孩子们,肩头的镇岳龟突然跳下,在地上的泥土里滚了滚。那些被它触碰过的地方,立刻冒出嫩绿的芽,芽尖上都顶着点金光,“以后,就由你们来照顾这片土地啦。”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接过竹简,赤鳞鳞片在女孩掌心亮起,竟与岩石上的“承”字连成一线。阿禾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姐姐,你要去哪里?”
她回头笑了笑,指了指天空中青铜铃留下的轨迹:“去看看那些还没睡醒的朋友。”
镇岳龟重新跳回她肩头,龟甲上的地图又亮起新的光点。阿禾握紧手中的青铜铃,铃音在山谷间回荡,远处的森林里传来悠长的兽鸣,像是在回应;高空掠过成群的白鸟,翅尖的银线与铃音共鸣,织成张无形的网,将整个洪荒都护在其中。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就像归墟的海永远在涨落,云岛的雾永远在流动,洪荒的传承也永远在路上。而她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些青铜铃,带着缩成玉佩的镇岳龟,带着陆沉舟留在断刀里的温度,把未完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
风穿过山谷,吹起阿禾的衣角,也吹起了地上的草籽,那些带着金光的种子乘着风,飞向洪荒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