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狂又把重剑砸地上了。
“哐当”一声，剑刃陷进泥土半寸，震得旁边练剑的孩子们都停下了动作，怯生生地看着他。
胖小子挠了挠头，小声问：“战狂大叔，你又咋了？”
战狂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自己的手。刚才试着凝聚魂火，费了半天劲，才在指尖燃起一小簇火苗，风一吹就灭了，跟个打火机似的。
这就是所谓的“灵气复苏”？
半个月前那股暖流确实让他舒坦了几天，经脉里也多了点久违的玄力流动，可也就仅此而已。别说恢复巅峰时期的修为，就连年轻时的三成力道都赶不上，顶多算个力气大点的凡人——哦不，是比凡人多了点能点火的灵力。
“妈的！”战狂低骂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头上，石头没碎，他的拳头倒是红了。
这要是在星陨谷，别说砸石头，就是劈座小山都不在话下。可现在，他连教孩子们练剑都费劲，演示个简单的剑招都能扯到旧伤，疼得龇牙咧嘴。
“战狂大叔，你是不是累了？”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布，“阿禾姐姐说，受伤了要多休息。”
战狂接过布，胡乱擦了擦手，心里堵得慌。
云澈他们去了迷雾星海，碎星滩的防务基本压在他身上。沧澜留下的亚特兰蒂斯修士虽然在教炼体术，可真要是魔气冲过来，还得靠他这个“最强战力”顶上去。
可他现在这熊样，顶个屁？
“都散了吧，今天先练到这。”战狂挥挥手，声音有点闷。
孩子们面面相觑，还是胖小子胆子大，仰着头说：“战狂大叔，你是不是嫌我们笨？我们可以学快点的！”
“跟你们没关系。”战狂别过脸，不想让孩子们看到他眼里的挫败，“赶紧去吃饭，下午还要泡那什么灵液。”
孩子们走后，战狂捡起地上的重剑，往海边走。
碎星滩的海很蓝，浪花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他坐在礁石上，看着远处的战船坞——那里停着几艘刚修好的战船，玄风临走前带人加固了船身，说是万一开战，能带着孩子们先撤。
撤？往哪撤？
整个星海，除了碎星滩，还有多少地方能挡住魔气？
战狂越想越烦躁，猛地举起重剑，朝着面前的礁石劈下去。
“铛！”
剑刃砍在礁石上，火星四溅，可礁石只是多了道白痕，连点碎石都没掉下来。重剑倒是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脱手。
“操！”战狂骂了句脏话，把剑扔在一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他这辈子，输过、败过，甚至差点死在星陨谷，可从没像现在这样憋屈——明明心里燃着一团火，手里却没半点力气。
“战狂前辈？”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战狂抬头，看到是沧澜留下的一个亚特兰蒂斯修士，叫阿澈，负责看管炼体的水池。
“有事？”战狂没好气地问。
阿澈手里拿着块蓝色的晶体，递过来说：“这是沧澜大人留下的‘水纹镜’，能记录修士的身体数据。我刚才看了你的记录，发现你的经脉虽然在复苏，但玄力运转很滞涩，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战狂接过水纹镜，镜子里映出他的经脉图，果然有几处地方是暗的。
“这是旧伤。”战狂解释道，“星陨谷一战，被魔君的魔气伤了经脉，虽然混沌源液修复了大半，可根子上还是堵着。”
阿澈皱眉：“我们亚特兰蒂斯有门‘通海术’，能用水元之力疏通经脉，就是过程有点……”
“别废话，拿来！”战狂眼睛一亮。
阿澈从怀里掏出个海螺，递给战狂：“吹这个，能引来水元之力。但记住，千万别硬撑，撑不住就停下。”
战狂拿起海螺，深吸一口气，猛地吹响。
海螺发出低沉的嗡鸣，周围的水汽瞬间汇聚过来，顺着他的毛孔往身体里钻。刚到经脉堵塞的地方，就传来钻心的疼，比泡深海灵液还难受！
战狂咬着牙，额头上的冷汗直流，视线都开始模糊。他好像又回到了星陨谷，被魔气包裹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而他却无能为力……
“不能停！”战狂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运转玄力，配合着水元之力冲击堵塞的经脉。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股暖流突然涌过，虽然微弱，却比之前顺畅了不少。战狂浑身一松，瘫坐在礁石上，大口喘着气。
阿澈递过来一瓶灵液：“怎么样？”
战狂喝了口灵液，感觉舒服多了，他试着凝聚魂火，这次火苗虽然还是小，却稳定了不少，没被风吹灭。
“有点用。”战狂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虽然还是弱得像只鸡，但至少能动弹了。”
阿澈也笑了：“沧澜大人说，真正的强者不是永远不倒下，是倒下了还能爬起来。战狂前辈，你比我们族里的老海龟还能扛。”
战狂被逗乐了，拍了拍阿澈的肩膀：“回头让你们族长多送点这海螺，碎星滩的修士，个个都得练！”
接下来的日子，战狂每天除了教孩子们练剑，就是抱着海螺吹通海术。疼得受不了时，就去看孩子们练剑，看着他们笨拙却认真的样子，就又有了力气。
他的修为还是没恢复多少，顶多算个刚入门的修士，可身上的那股劲，却比以前更足了。
有一次，几个尊界修士偷懒，不想泡灵液，被战狂抓个正着。他没骂人，只是拿起重剑，当着他们的面，一遍又一遍地劈那块礁石，直到手心磨出血泡，礁石上的白痕越来越深。
“老子现在连块石头都劈不开，照样天天练。”战狂指着自己的手，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你们要是觉得自己比老子还废物，就滚回尊界等着被魔气吞掉！”
从那以后，没人再敢偷懒。水池里的惨叫声依旧响亮，却多了股不服输的狠劲。
胖小子偷偷告诉别人，他看到战狂大叔晚上还在海边练剑，月光下，那道不算高大的身影，比创世碑还挺拔。
战狂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一个月内恢复修为，也不知道碎星滩能不能挡住那场大战。
但他知道，只要还能拿起剑，哪怕只有一丝灵力，他就得站在最前面。
因为这是他的家，是他要用命守护的地方。
就像星陨谷那时一样，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