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碎星滩的传送阵已具雏形。银澈用冰力冻住阵基的最后一道裂纹,紫电的雷霆正顺着阵纹游走,发出噼啪的轻响。阿禾跪在阵眼中央,指尖的青芒与星源石残存的能量交织,额角的汗珠滴落在沙地上,瞬间被阵纹蒸腾成白雾。
战狂蹲在阵外,用断矛仔细丈量着每一处地脉节点。他虽无玄力,却能凭当年镇守此地的经验,感知到地下灵脉的微弱搏动,时不时抬头对阿禾喊一声:“左移三寸,那里有块老龙石,能聚气。”
云澈站在了望塔下,望着海平线。灵虚界的战船依旧未动,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空气都透着紧绷。凌澈刚结束与烬土宇宙的联络,脸色带着几分复杂:“土着说愿意接纳,但他们的大祭司要亲自见您,确认太初之主的动向。”
“应该的。”云澈点头,“万年前的盟约过了太久,他们信不过外人也正常。”
就在这时,东南方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比云澈撕裂空间时的金芒更盛。玄甲卫的士兵瞬间戒备,玄苍握紧长刀:“是特等宇宙的‘流光舰’!”
白光落地时激起漫天沙砾,一艘长达百丈的银白战船悬停在滩涂上空,船身刻满繁复的符文,每一道都散发着碾压性的威压——那是特等宇宙独有的“帝纹”,至少需要界主级强者才能铭刻。
舱门打开,一行身着白袍的修士走了下来。为首的是个面容古拙的老者,须发皆白,周身却萦绕着深不可测的气息,竟也是玄帝境!他身后跟着四位气息凝练的中年人,个个都是界主级战力,看向碎星滩的目光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审视。
“特等宇宙,白帝宫,云鹤。”老者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目光扫过断墙与血迹,眉头微蹙,“云澈,你就是这样守西疆的?”
紫电瞬间怒了:“你什么意思?”
“紫电!”云澈抬手制止他,对云鹤微微颔首,“云鹤道友远道而来,不如先看看我们的处境,再谈守护?”
云鹤身后的一个界主冷哼:“一个中下宇宙的破滩涂,也配让我们看?若不是你传讯说太初余孽再现,我等根本不会……”
“闭嘴。”云鹤打断他,目光落在云澈身上,“一个多月前,你在西疆斩碎魔君魔影,救了我白帝宫三位长老,这份情,白帝宫记着。但特等宇宙与中下宇宙联手,不是让你们把防线丢在这里的。”
“防线没丢。”云澈指向正在搭建的传送阵,“我们在转移火种,十三天后大阵破碎,这里会成为诱敌的空壳。”
云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看到阿禾四人正在布置阵纹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四个天帝巅峰?中下宇宙竟有这等苗子。”
他身后的界主们也有些意外——在特等宇宙,天帝境虽不算顶尖,却也需百年苦修,碎星滩这样的地方能同时出现四个巅峰,实属罕见。
“他们是碎星滩的守护者。”云澈的声音冷了些,“不像某些人,一个多月前躲在特等宇宙的护罩里,看着我们在西疆死战。”
这话像巴掌打在云鹤脸上。老者脸色微变,却没反驳——一个多月前大战初期,特等宇宙确实因忌惮半步天道境的威压,关闭了跨界通道,直到龙帝与青帝燃烧本源才重新打开。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云鹤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这次来,一是带了白帝宫的‘镇界碑’,能暂时加固你们的大阵,多撑七天;二是想商量下一步的布局——烬土宇宙我们知道,那里的火焰法则确实能克制异虫卵,但混沌之母的本源能吞噬火焰,必须提前布置后手。”
他挥手示意,身后的界主取出一块丈高的黑色石碑,碑上刻满帝纹,落地的瞬间便释放出柔和的光芒,融入镇族大阵的光幕中。原本黯淡的光幕竟重新亮起,连周围的玄力都变得浓郁起来。
阿禾四人明显感觉到阵纹的压力减轻了,纷纷抬头看向云鹤。
“七天,足够我们在烬土宇宙站稳脚跟了。”玄苍惊喜道。
云鹤却没笑:“别高兴太早。魔君与太初之主的气息,在三天前就已出现在星域边缘,他们这次带来的,恐怕不止界主级战力。”
“还有什么?”凌澈追问。
“太初之主的‘尸骸军团’,魔君的‘万魔窟’。”云鹤的声音沉得像铅,“前者能用战死修士的尸骸重生,后者能污染任何有生机的地方,比混沌之母的虫卵更麻烦。”
篝火旁再次陷入死寂。阿禾停下刻阵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尸骸重生?那岂不是说,昨天埋在礁石下的同伴,可能会变成敌人?
“所以必须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云澈开口,“烬土宇宙的控火者,镜宇的空间镜像,还有特等宇宙的帝纹阵……单独哪一方都挡不住,但合起来,未必没有胜算。”
云鹤看着他,突然笑了:“你倒是比万年前沉稳多了。当年在特等宇宙的论道会上,你为了中下宇宙的修士能进入藏经阁,差点拆了白帝宫的大门。”
“此一时彼一时。”云澈的语气也松了些,“当年争的是公平,现在争的是活下去。”
“说得好。”云鹤转身对身后的界主们道,“把带来的灵晶和伤药分下去,再派两个人帮他们稳固传送阵。”
界主们虽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照做了。其中一个年轻些的界主走到紫电身边,看到他拳锋的电弧,忍不住多瞥了两眼:“紫电玄力?纯度不错,就是运转太糙了,这里该……”他下意识指点了两句。
紫电愣了愣,试着调整玄力,果然感觉电弧变得更凝练。他有些别扭地哼了一声,却没再说难听话。
苏沐那边,一个女界主正帮她修复长剑,指尖的帝纹融入剑身,原本崩裂的缺口竟缓缓愈合。“这剑的材质不错,就是缺了道主纹。”女界主轻声说,“到了烬土宇宙,我帮你刻上。”
苏沐惊讶地抬头,对方却已转身去帮忙加固阵基。
战狂看着这一幕,突然咧嘴笑了。他走到云鹤身边,递过去一块烤得焦黑的海鱼——这是他刚才用断矛在火上烤的。
云鹤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又看看战狂布满老茧的手,竟真的接了过来,咬了一大口。“有点硬,”他含糊道,“但比特等宇宙的灵食有滋味。”
战狂笑得更欢了,露出缺了颗牙的嘴。
朝阳升起时,传送阵终于完工。银白的流光舰悬在半空,与碎星滩的礁石、玄甲卫的战船构成一幅奇特的画面。特等宇宙的帝纹与中下宇宙的阵纹在传送阵上交织,像两种不同的血脉,在此刻融成一股。
“该走了。”云澈最后看了一眼碎星滩,这里的沙粒里藏着太多血与火的记忆,但他知道,真正的家园,从来不在土地上,而在并肩的人心里。
孩子们被玄甲卫的士兵背在背上,手里的断剑换成了新的木剑;阿禾收起阵盘,将最后一缕生机玄力注入防御墙的裂缝;紫电拍了拍玄苍的肩膀,这位老兵的玄甲上又多了道新的划痕;苏沐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着光,剑穗上系了块特等宇宙的帝纹玉;凌澈心口的追魂咒似乎淡了些,他正与云鹤带来的界主讨论空间镜像的用法。
战狂走在最后,用断矛在沙地上刻下三个歪歪扭扭的字:碎星滩。
然后他转过身,跟上队伍,走进了传送阵的光芒里。
海平线外的灵虚界战船依旧沉默,却不知他们即将奔赴的,是一个早已布好的新战场。而在更远的星域深处,混沌之母的虫卵正在某个暗维度苏醒,异族母皇的嘶吼正穿透时空,太初之主与魔君的身影,已出现在烬土宇宙的边缘。
新的倒计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