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通道内的黑暗粘稠如墨,连万象合阵的白光都只能照亮周身千丈。岩壁上的紫色纹路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能量流动,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
云澈靠在噬魂舰的栏杆上,指尖轻抚破妄剑的剑身。经过轮回往生旗的再次温养,他的神魂刺痛已减轻许多,只是每当靠近通道深处,识海中总会泛起一阵莫名的悸动,仿佛有什么熟悉的气息藏在黑暗里。
“还有多久能出通道?”他问向银君。
银君正凝视着星轨上跳动的光点,眉头紧锁:“说不准。这里的空间被无限拉长了,按星轨测算,我们已经飞行了三个时辰,却像是原地踏步。”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更奇怪的是,合阵的能量消耗比预想中快了一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吞噬我们的力量。”
战狂闻言,下意识握紧了洪荒战戟。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洪荒战纹运转越来越滞涩,仿佛被无形的淤泥包裹:“他娘的,这鬼地方比混沌古龙还邪门。老子宁愿再砍死十条古龙,也不想在这儿耗着。”
紫电的第三目微微发亮,目光穿透舰体,望向通道深处:“有东西过来了。不是活物,是...法则碎片。”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黑暗中缓缓飘来无数闪烁的碎片,它们大小不一,有的如星辰般璀璨,有的如尘埃般黯淡,却都散发着同一种气息——那是天道法则的气息,只是这些碎片上布满了裂纹,像是被硬生生撕碎的。
“是‘天道残片’。”副盟主的声音透过合阵传来,带着一丝凝重,“混沌海深处偶尔会出现这种东西,是远古天道崩碎后残留的碎片。但这么密集的残片群...不对劲。”
话音未落,那些天道残片突然加速,如同受到指引般冲向万象合阵的白光屏障。接触的刹那,残片上的裂纹骤然扩大,爆发出刺目的黑光——那是与合阵白光完全对立的“寂灭”之力。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屏障表面响起,白光剧烈震颤,竟被黑光硬生生压退了数丈。阵眼处的轮回往生旗剧烈摇晃,暗紫色的旗面泛起褶皱,显然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怎么可能?!”一位界主级强者失声惊呼,“合阵之力已无限逼近天道境,怎么会被这些残片压制?”
魂铠圣者的猩红魂火剧烈跳动:“不是残片的力量,是它们携带的‘道则’!这些残片里藏着一丝真正的天道威压,哪怕只是一丝,也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云澈心中剧震。他终于明白那股熟悉的气息是什么了——是终焉身上那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压,与这些残片散发的天道威压,竟有七分相似!
“所有人稳住阵脚!”副盟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显然维持合阵已耗费了他大量心神,“轮回往生旗能抵挡一时,但我们必须尽快冲出通道!”
万象合阵的白光再次暴涨,无数道能量流顺着星舰的回路奔涌,试图将天道残片的黑光逼退。但这一次,合阵的力量显得格外艰难,白光与黑光碰撞的边缘,不断有能量湮灭,化作虚无。
“不行!”破军将军的怒吼带着不甘,“差太远了...就算我们几千宇宙主、数十界主合力,在真正的天道威压面前,还是不够看!”
他说得没错。万象合阵的威力虽已无限逼近天道境,却终究隔着那层无法逾越的天堑。就像涓涓细流汇成江河,能冲击堤岸,却永远无法与真正的大海抗衡——境界的差距,绝非人数能填补。
天道残片的攻击越来越密集,黑光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撞击着合阵屏障。原本光滑的白光表面开始出现裂纹,星舰群的能量回路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不少宇宙主级强者脸色苍白,显然本源消耗已近极限。
“这样下去迟早被耗死!”战狂急喝,洪荒战戟在他手中嗡嗡作响,“银君,有没有办法找到残片的薄弱点?”
银君的星轨已变得黯淡无光,他咬牙道:“残片的攻击没有规律,但它们的能量源头...似乎在通道尽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吸力源’,正在牵引残片攻击我们!”
“通道尽头...”云澈眼神一凝,“难道是出口?”
“更像是陷阱。”紫电冷冷道,“这些残片像是被人刻意布置在这里的,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就在此时,万象合阵的屏障突然发出一声脆响,一道蛛网般的裂纹从边缘蔓延开来。黑光顺着裂纹涌入,瞬间击中了一艘边缘的星舰。那艘星舰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黑光彻底湮灭,连一点尘埃都没留下。
“防线破了!”
“快补上!”
“不行...能量跟不上了!”
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越来越多的天道残片顺着裂纹涌入,合阵的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几千艘星舰如今已只剩不到两千,能战斗的宇宙主级强者不足半数,连几位界主级都出现了本源溃散的迹象。
“云澈!”副盟主的声音突然传到他耳边,“你身上有终焉的气息,或许能暂时屏蔽天道残片的攻击!我用轮回往生旗给你开一条路,你去毁掉那个吸力源!”
云澈毫不犹豫:“好!”
战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跟你去!”
“还有我!”银君和紫电同时上前。
副盟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好!破军,掩护他们!”
破军将军的战神界域突然暴涨,硬生生挡住了一波黑光攻击:“尽管去!老子给你们撑着!”
轮回往生旗猛地一颤,暗紫色的旗面垂下一道光帘,将云澈四人笼罩其中。光帘上的轮回纹路飞速转动,形成一道短暂的安全通道。
“走!”
银君的星轨展开,带着三人瞬间冲出万象合阵,向着通道尽头飞去。脱离合阵的刹那,云澈立刻感觉到了那股恐怖的天道威压,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身上,每前进一寸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天道残片果然被他身上的终焉气息吸引,纷纷调转方向,向着四人扑来。
“破妄·开道!”
云澈挥剑斩出一道青光,青光与黑光碰撞,竟诡异地相互抵消。破妄剑的“道”字法则,竟能在一定程度上中和天道残片的寂灭之力!
“有效!”战狂大喜,洪荒战戟横扫,将几枚靠近的残片劈碎,“银君,加速!”
银君的星翼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拼尽全力维持着传送。紫电的第三目射出混沌雷,干扰着残片的攻击轨迹。四人配合无间,在密集的黑光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越靠近通道尽头,那股吸力就越强。云澈能清晰地看到,通道的终点并非出口,而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无数天道残片正从漩涡中涌出,源源不断地攻击着万象合阵。
“就是那个!”
云澈举起破妄剑,体内仅存的龙力与剑意疯狂燃烧。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失败,不仅他们四人会死,整个星盟军阵都将覆灭。
“破妄·终焉斩!”
这一剑,他融入了所有对终焉的恨意,所有对伙伴的执念,甚至融入了那丝与终焉同源的气息。青光不再柔和,而是变得凌厉、霸道,带着一丝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妄”念,直刺黑色漩涡的中心。
“吼——!”
黑色漩涡中仿佛传来一声怒吼,无数道黑光凝聚成一只巨手,抓向云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战狂猛地将洪荒战戟掷出,紫电的混沌雷注入戟身,银君的星轨将战戟传送至巨手前方。
“洪荒·破灭!”
战戟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与巨手轰然相撞。剧烈的爆炸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黑色漩涡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就是现在!
云澈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破妄剑狠狠刺入漩涡中心。
“嗡——!”
破妄剑的青光与漩涡的黑光剧烈碰撞,云澈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被撕裂。但他没有放手,反而将更多的神魂之力注入剑身。
突然,黑色漩涡剧烈收缩,所有天道残片的攻击戛然而止。紧接着,漩涡开始反向旋转,将那些残片重新吸回其中。
“成了!”
云澈等人连忙后退,看着黑色漩涡一点点缩小,最终化作一个光点,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失去了天道残片的攻击,万象合阵的压力骤减,白光重新稳定下来。副盟主趁机带领剩余的星舰群冲出了通道。
当众人终于看到通道外的星空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没有人感到高兴,因为星盟军阵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艘星舰,宇宙主级强者不足两千,数十位界主级也折损了近半——还未抵达虚无之渊,他们就已经损失了超过七成的力量。
云澈拄着破妄剑,望着远处黯淡的星空,心中一片沉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终焉如此自信——在真正的天道力量面前,他们的挣扎,似乎真的只是徒劳。
但他不会放弃。
他抬头望向虚无之渊的方向,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哪怕只有一人,他也要走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