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宇宙,联盟核心皇城。
相较于第二宇宙冰狱麒麟出关的浩大声势,以及第五宇宙李玄清出关的润物无声,皇城深处的气氛,更多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防御大阵全天候开启,流转的光芒映照着往来修士脸上挥之不去的凝重。寂灭星带失联、强敌环伺、内鬼未清,如同一块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皇城东区,一座隶属于皇室宗亲,环境清幽,阵法防护却仅次于帝宫的核心府邸内。
皇伯父慕玄雍正负手立于书房窗前,望着庭院中一株虬结古老的“静心道树”。他面容儒雅,眼神平和,看上去与往常并无二致,依旧是那位德高望重、时常关心联盟年轻后辈的慈祥长者。然而,若有感知极其敏锐者在此,或许能从他眼底最深处,捕捉到一丝极难察觉的、与周围祥和氛围格格不入的冰冷与死寂。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轻敲击,节奏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仿佛在与遥远星域之外的某种存在进行着无声的沟通。
“星炬残部……竟真的找到了耀天的遗泽,还引动了青龙、玄武的关注……”他心中默念,一丝阴霾掠过。“那个叫云澈的小子,混沌初醒,变数越来越大。还有辰……归墟的少主,他知道的,恐怕比我们预想的要多。”
“计划,必须加快了。”
慕玄雍缓缓转身,走到书案前。案上摆放着的并非军政要务,而是一幅他刚刚绘就的《万界星流图》,笔触苍劲,星河运转看似符合常理,但若以特定心神法则观测,便能发现几处关键星域的流向被刻意扭曲、连接,隐隐构成一个隐秘的、指向皇城内部几个关键节点的符文印记——正是联盟护界大阵的几个次级能量枢纽所在。
他并非要立刻破坏大阵,那无异于自曝。他是在利用自身权限和对阵法的精深理解,悄然埋下“后门”,以便在关键时刻,能短暂地、局部地干扰甚至操控大阵的某些功能,为“外面”的存在创造机会。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恭敬的通报声:“启禀雍皇爷,凌苍宇宙主与银霄圣君已于片刻前返回皇城,现正在帝宫向阵玄至尊复命。”
慕玄雍敲击窗棂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凌苍,银霄……回来了么。
这两位原二十三宇宙的幸存者,凭借着实打实的荒帝级战力(凌苍荒帝中后期,银霄荒帝中期)和对永恒国度的刻骨仇恨,在加入联盟后,迅速成为了中流砥柱般的人物。他们此前被派往巡视联盟边陲几个出现空间异常波动的古老界域,任务隐秘且重要。
他们的回归,无疑给联盟注入了两剂强心针,但也让他接下来的行动,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知道了。”慕玄雍声音平和地回应,仿佛只是听到一则寻常消息。他沉吟片刻,袖袍轻轻一拂,书案上的《万界星流图》无声无息地卷起,收入一枚古朴的戒指中,所有异常的法则波动瞬间敛去。
他需要亲自去见见这两人,一是探听他们此次任务的虚实,二是观察他们如今对联盟、对当前局势的态度。毕竟,经历过宇宙破灭、背井离乡的强者,其心志虽坚,但内心深处,或许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缝隙可以利用。
与此同时,帝宫,枢机殿。
阵玄至尊坐于主位,虽然面容依旧带着疲惫,但看到风尘仆仆却锋芒毕露的凌苍与银霄,眼中还是多了几分暖意。
凌苍宇宙主身形高大,穿着一袭深紫色星辰道袍,面容古朴,双眸开阖间似有宇宙生灭之象,气息沉凝浩瀚,赫然是荒帝中后期的强横存在。他站在那里,便仿佛是整个空间的核心,引力法则自然环绕。
而他身旁的银霄圣君,则是一身亮银色战袍,熠熠生辉,手持一柄造型奇古的三叉戟,额间一道竖痕紧闭,为其平添几分神秘与威严。他气息锐利,如同能刺破苍穹的闪电,正是荒帝中期的顶尖强者。
“辛苦二位了。”阵玄至尊开口道,“边陲界域情况如何?”
凌苍宇宙主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回至尊,我等巡查了七处异常点,其中三处确为自然形成的空间涡流,已被我等联手平息。两处是远古遗迹泄露出些许时空乱流,暂无大碍。但最后两处……”
他顿了顿,与银霄圣君对视一眼,后者额间竖痕微微跳动,接口道,声音清越而冷冽:“最后两处,残留着极其隐晦的寂灭法则气息,与永恒国度的力量属性有七分相似,但更为古老、纯粹,且……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饥饿感’。我们追踪至源头,只发现空间被吞噬后留下的虚无,以及少许……类似生物蜕皮的残留物,其坚韧程度,远超认知。”
“生物蜕皮?饥饿感?”阵玄至尊眉头紧锁,立刻联想到了刚刚获知的关于“虚无噬界兽”的远古秘辛。“可曾带回样本?”
银霄圣君摇头:“那残留物在离开特定环境后,便迅速化为飞灰,无法保存。但其气息,我等已铭记于心。”
凌苍补充道:“结合近期寂灭星带的异变,我等怀疑,永恒国度的活动,或许并非孤立事件,其背后可能牵扯到更恐怖的、以世界为食的古老存在。联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阵玄至尊深吸一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你们带回来的信息非常重要,印证了我们的一些猜测。如今多事之秋,正值用人之际,你们回来得正好。皇城防御、前线支援,乃至可能的……主动出击,都需要二位的力量。”
“份内之事。”凌苍宇宙主语气坚定,“二十三宇宙之殇,永世不忘。对抗永恒国度及其背后之敌,我二人义不容辞。”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皇伯父慕玄雍前来探望。
阵玄至尊目光微动,朗声道:“有请。”
慕玄雍面带和煦笑容,缓步走入殿内,目光首先落在凌苍与银霄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赞赏:“听闻二位贤弟安然归来,并带回重要军情,辛苦了!看到联盟有二位这般擎天之柱,老夫心中甚慰。”
凌苍与银霄皆拱手回礼,态度不卑不亢。银霄圣君额间的竖痕在慕玄雍进入时,微不可查地轻轻颤动了一下,但他神色如常,并未表露任何异常。
慕玄雍又与阵玄至尊寒暄了几句,询问了一番前线局势,言语间充满了对联盟的担忧与对晚辈(指慕苍澜等)的关怀,滴水不漏。
然而,在他看似随意的交谈中,神识却如同最细腻的蛛丝,悄然感知着凌苍与银霄的状态,尤其是他们提到“古老存在”、“饥饿感”时,眼神与气息的细微变化。
他心中暗忖:“看来,他们也接触到了‘噬界兽’的痕迹……渊皇大人的计划,似乎比预想的更快触及核心。这两个是硬骨头,直接策反难度极大,但……或许可以利用他们对永恒国度的仇恨,以及可能的‘绝望’,来引导局势……”
短暂的会面后,慕玄雍便以不打扰阵玄至尊处理公务为由,告辞离去。
看着慕玄雍离去的背影,银霄圣君微微蹙眉,以神念对凌苍传音道:“凌兄,不知为何,此次见到雍皇爷,我这‘破妄银眸’竟有一丝极微弱的悸动,似有若无,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凌苍宇宙主眼神不变,神念回应:“慕玄雍身份尊贵,修为亦是不凡,有些许隐秘护身手段并不奇怪。如今局势复杂,内忧外患,谨慎为上。你我刚回,先稳固境界,熟悉当前布防,再图后计。”
“嗯。”银霄圣君应了一声,额间竖痕缓缓平复,但心底那一丝疑虑,却悄然种下。
皇城之内,光与暗的博弈,随着双强的回归与内鬼的暗中布局,变得更加微妙与凶险。而归来的利刃,究竟会斩向敌人,还是会被无形的暗流所利用,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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