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殿内,时光在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云澈如同沉睡一般,静静地躺在由万年温神玉打造的云床之上。他周身笼罩着一层微弱的混沌光晕,那是灵溪与数位医道圣手联手布下的“生生造化神阵”,汇聚着精纯的生机与灵气,小心翼翼地滋养着他那破碎的躯壳与神魂。
治疗的过程缓慢得令人心焦。那规则之力化作的无形枷锁异常顽固,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缠绕在云澈的道基之上,不断抵消着外来的治疗力量,甚至隐隐侵蚀着他的生命本源。
幸而,那株扎根于他丹田混沌星云中的源初幼苗,成为了黑暗中唯一的灯塔。它似乎与那规则之力天然相克,每当云澈的生机即将被彻底磨灭时,幼苗便会逸散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源初之光,如同春风化雨,轻柔却坚定地抚平一丝规则伤痕,维系住那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
这更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云澈自身的顽强生命力、源初幼苗的守护,与那外来的规则枷锁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灵溪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在一旁,以自身精纯的生命元力为引,细心疏导着药力,护持着那微弱的源初之光。她原本柔美的脸庞日渐清减,眼眸中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始终坚定。
殿外,凌战、战狂等人轮流值守,气氛凝重。他们能感觉到殿内那股如同深渊般沉寂又暗藏凶险的气息。
消息无法完全封锁,源初帝君重伤濒死、道基受损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鸿蒙王朝内部乃至更广阔的联盟势力范围内,激起了层层涟漪。
明面上,各方势力纷纷派人前来探视、送上珍贵丹药以示关切。两位圣君更是亲自过问救治进展,调拨了大量资源。
然而,暗地里,潜流已然开始涌动。
慕枭亲王府邸,密室之中。
慕枭听着心腹关于云澈伤势“极其严重,道基被神秘规则之力侵蚀,恢复希望渺茫”的详细汇报,阴沉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快意之色。
“规则道伤……哼,真是天助我也!”慕枭指尖敲击着桌面,眼中寒光闪烁,“传令给‘暗尘’,暂停一切激进行动,静观其变。同时,想办法将云澈伤势的真实情况,透露给该知道的人……比如,永恒国度那边。”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王倒要看看,一个废掉的天才,还能不能挡住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
黑曜族,万魔殿内。
磐石长老已然回归,他断臂虽以秘法接续,但气息依旧萎靡,脸色苍白地盘坐在魔气池中疗伤。当他听到云澈同样重伤,且疑似道基受损更重的消息时,那布满裂痕的黑曜石面容上露出一丝狰狞。
“源初帝君……你也有今天!”他声音沙哑,充满了怨毒,“传讯给皇,云澈重伤,乃千载难逢之机!请求派遣‘影刃’小队潜入鸿蒙,务必趁其病,要其命!”
永恒国度,寂灭宫。
太子熵把玩着一枚血色玉佩,听着下属关于云澈近况的汇报,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愈发浓郁。
“规则道伤……连鸿蒙那帮老家伙都束手无策?”他轻声自语,随即对身旁侍立的魅魔女吩咐道:“去,将这个消息,‘无意中’让阿禾知道。本太子很想看看,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会不会因此泛起一点波澜。”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另外,让我们在鸿蒙的‘钉子’动一动,不必亲自出手,只需确保……云澈的‘朋友们’,能遇到点不大不小的‘麻烦’就好。比如,那个叫凌战的小家伙,不是经常外出历练吗?”
一道道隐晦的命令,如同蛛网般从各方势力蔓延开来,目标直指重伤沉寂的云澈及其身边之人。
鸿蒙王朝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一些原本就对云澈火箭般蹿升速度心怀嫉妒,或与慕枭势力有所勾连的派系,也开始暗中活跃,散布着“源初帝君已废,联盟当另立标杆”的流言蜚语。
风雨欲来。
源初殿仿佛成为了风暴眼中唯一平静,却又最引人注目的孤岛。
这一日,凌霄剑尊与星衍至尊联袂来访。两位至尊仔细探查了云澈的状况后,面色都异常凝重。
“好诡异的规则之力……”凌霄剑尊眉头紧锁,“其本质极高,带着一种‘绝对否定’的意蕴,非蛮力可解。强行祛除,恐伤及云澈根本。”
星衍至尊指尖星光流转,推演片刻,叹息道:“天机混沌,与此规则纠缠不清。此劫,只能靠他自己渡过。外力……难矣。”
连两位至尊都感到棘手,这让守在殿外的凌战等人心情更加沉重。
然而,就在这内忧外患、看似绝境的时刻,谁也没有察觉到,在云澈那沉寂的识海最深处,一点微光,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并非源初幼苗的光芒,也非光明符文的光辉,而是……一丝极其微弱、仿佛由无数破碎规则与不屈意志凝聚而成的全新感悟,正在那与规则枷锁的对抗中,如同被锤炼的钢铁般,缓缓孕育。
那是他在陨神古迹中,亲身承受规则化身一击,体会规则碾压,又在生死边缘与规则枷锁抗争后,于无意识中,对“规则”本身产生的一丝……本能的理解与适应。
祸兮福之所倚。这险些置他于死地的规则道伤,或许也正是他打破某种瓶颈,触及更高层次力量的……钥匙。
只是这一切,都隐藏在深沉的昏迷与缓慢的修复之下,无人知晓。
源初殿外,夜色渐深。凌战按着腰间的剑柄,目光锐利地扫过远处黑暗的星空,他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涌动的暗流。
“不管谁来,想动云澈,先踏过我的尸体。”他低声自语,语气坚定如铁。
漫长的黑夜,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