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同源初殿外无声流淌的星河,转眼间,距离云澈重伤归来已过去三年。
这三年里,鸿蒙王朝乃至整个联盟的局势,因云澈的沉寂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前线与永恒国度的战事,在百年休战期内保持着一种脆弱的平静,但小规模的摩擦与暗中的较量从未停止。失去了云澈这根能搅动战局的“尖刀”,联盟在某些局部冲突中稍显被动,这也让更多人意识到了这位新晋帝君的重要性。
内部,慕枭亲王一系的势力经过最初的试探后,见两位圣君态度坚决,且云澈虽重伤未醒,但其影响力与象征意义仍在,并未敢有太大动作,转而更加隐秘地渗透和积蓄力量。黑曜族在损失了磐石长老这位高端战力后,也暂时偃旗息鼓,但仇恨的种子已然深种。
源初殿,依旧是风暴眼中那片看似平静的孤岛。
殿内,混沌灵气依旧浓郁,生生造化神阵日夜不停地运转。云澈静静地躺在云床之上,面色不再如最初那般死寂苍白,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血色,但眉宇间那抹仿佛烙印般的规则痛楚依旧清晰可见。
他周身的气息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同风中残烛,而是变得……凝实了一些。仿佛那狂暴的风雨过后,残破的根基在废墟中重新扎下了更深的根。
灵溪三年来几乎未曾离开大殿,原本柔美的脸庞清减了许多,却更多了一份沉静与坚韧。她能感觉到,云澈体内那场与规则枷锁的拉锯战,正在发生着极其缓慢的倾斜。
那株源初幼苗,在三年的对抗中,非但没有枯萎,反而似乎适应了这种压力,叶片舒展,色泽由翠绿转向一种内敛的混沌之色,其洒落的源初之光虽然依旧微弱,却更加精纯、更具韧性,如同最细腻的刻刀,一点一滴地消磨着规则枷锁的棱角。
而云澈自身那顽强的生命力,也在这种磨砺下,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剔除杂质,变得更加纯粹。
这一日,如同过去一千多个日夜一样平常。
灵溪正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滴“九转还魂玉露”化开的药力,融入云澈的心脉。突然,她握着玉瓶的手微微一顿。
她感觉到,云澈那沉寂了三年之久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那动作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如同蝴蝶振翅,却让灵溪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屏住呼吸,神识紧紧锁定云澈的手掌。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
在灵溪几乎以为那是自己错觉的时候,云澈的食指,再次轻轻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的睫毛也微微颤动,仿佛挣扎着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
“……云澈?”灵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轻声呼唤。
仿佛是回应她的呼唤,云澈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开始缓慢转动,眉心那道规则烙印也随之泛起一丝微弱的波动。
他感觉自己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漂泊了万古,周围是冰冷刺骨的规则锁链,不断撕扯着他的神魂。但不知从何时起,深渊的尽头,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很弱,却带着一种熟悉的、温暖的力量,如同母亲的呼唤,指引着他,拉扯着他,让他从无尽的沉沦与痛苦中,一点点挣脱出来。
沉重的眼皮如同挂着千钧重担,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一条缝隙。
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刺得他有些不适。耳边传来模糊而急切的声音,似乎……是灵溪?
他试图聚焦视线,看清周围,但神魂传来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水……”一个干涩沙哑、几乎不似人声的音节,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
灵溪瞬间泪如泉涌!她强忍着激动,连忙取过早已备好的、温养了无数灵药的玉髓灵液,小心翼翼地喂到云澈唇边。
清凉甘润的液体滑过干涸的喉咙,如同久旱逢甘霖,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云澈贪婪地吞咽了几小口,便感觉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的所有力气,再次陷入了昏睡。
但这一次的昏睡,与之前那种死寂的沉沦截然不同。他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带上了一丝平稳的节奏,眉宇间的痛苦似乎也舒缓了少许。
他醒了!虽然只是短暂的片刻,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源初殿,也传到了殿外一直守候的凌战、战狂等人耳中。
“醒了?!云澈醒了?!”战狂猛地跳了起来,虎目含泪,激动得难以自抑。
“太好了……太好了……”凌战重重松了一口气,紧握了三年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这才感觉到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很快,两位圣君、凌霄剑尊、星衍至尊等联盟高层也得知了这一消息,纷纷传来讯息询问,并送来了更多珍贵的疗伤资源。
所有人都明白,云澈的苏醒,哪怕只是片刻,意义都非同小可!这证明他扛住了最危险的阶段,生命的火种未曾熄灭!
接下来的恢复,虽然依旧漫长,但至少,希望的大门已经敞开了一丝缝隙。
源初殿内,气氛不再如之前那般死寂压抑,多了一份小心翼翼的期盼。
灵溪擦去眼泪,脸上露出了三年来第一个真心的、带着泪花的笑容。她知道,最难的关口,或许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路,需要更多的耐心与细致。
她看着再次陷入沉睡,但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的云澈,轻声呢喃:“慢慢来,我们会等你,一直等你回来。”
微光已醒,长夜将明。尽管前路依旧漫长,但希望,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