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主宰在第十九宇宙边缘制造的惨案,如同一场凛冬寒风,吹熄了下界诸多势力心中最后的侥幸。不朽凶物的恐怖,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烙印在每一个知情者的神魂深处。
鸿蒙联盟高层紧急会议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慕苍玄端坐主位,下方是刚刚狼狈撤回、气息尚未平复的慕倾雪、慕倾凰,以及仅以身免、神魂受创的磐石帝尊。
“情报确认,袭击岩罡星的,确系从毁灭神庭秘境破封的九大凶物之首——暗影主宰,其实力……深不可测,至少是不朽中期。”慕苍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将时空殿推演的结果公之于众。
殿内一片死寂。不朽中期!这意味着即便青龙尊者出手,也未必能稳操胜券,更何况凶物并非只有暗影主宰一个。
“青龙尊者正在稳固境界,且需坐镇核心,防范永恒国度与幽冥魔渊,不可轻动。”慕苍玄沉声道,目光扫过众人,“归墟守望者那边,我已遣使沟通,但……希望渺茫。”
所有人都明白,归墟守望者晷,其立场超然,上次出手定下百年休战已是破例,能否请动他应对这些凶物,实属未知。
“难道就任由这些凶物肆虐,屠戮我联盟子民吗?”一位性情刚烈的将门老祖忍不住低吼,拳头攥得发白。
“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阵玄至尊摇头叹息,“为今之计,唯有收缩防线,放弃边缘星域,集中力量守护核心区域,同时……尽可能疏散民众。”
这是最无奈,却也最现实的选择。放弃大片疆土,意味着无数资源的损失和亿万生灵的流离失所,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这是唯一的生路。
“或许……还有一个方向。”一直沉默的星衍至尊忽然开口,他手中托着的星盘上,符文明灭不定,“那只手……那只覆盖天宇的巨掌。”
众人目光一凝,看向他。
“巨掌垂落法则,催生法则生灵,其位格之高,难以想象。这些不朽凶物虽强,但在这巨掌主人眼中,或许亦与蝼蚁无异。”星衍至尊缓缓道,“若能引动巨掌之力,或借助其法则……”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借力,或者说,祸水东引。
慕苍澜眉头紧锁:“巨掌意图不明,其力量层次远超我等,贸然接触,恐有莫测之险。而且,如何引动?谁能引动?”
这同样是一个近乎无解的难题。巨掌高悬,冷漠注视着一切,下界生灵在其眼中,与尘埃何异?
会议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联盟开始执行收缩防御的计划,一道道迁徙和布防的命令传向各方。绝望与无力感,如同瘟疫般在高层蔓延。
……
就在联盟为不朽凶物焦头烂额之际。
那片曾经是毁灭神庭秘境所在、如今已重归混沌与虚无的深邃太空。
万劫星主(星骸)的身影悄然浮现,他依旧身着那件仿佛由星骸与破灭法则编织的万劫星骸铠,星雾长发在虚无中流淌。弑神古兽饕餮温顺地匍匐在他脚边,暗金色的兽瞳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混沌气流。
星主的目光,并未投向正在下界肆虐的不朽凶物,也未关注联盟的困境,而是落在了这片虚无的某处。那里,正悬浮着被他以无上神通封印起来的、那滴缩小了一圈的毁灭领主精血。
精血被封在一个不断流转着暗金色根源道纹的透明结界中,依旧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毁灭波动。
“冥尊、影皇……还有渊皇那个小家伙,得了你一丝本源,想必正欣喜若狂吧。”星主看着那滴精血,仿佛在对着一个老友低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弄,“可惜,他们永远不明白,你的核心,你的意志,从未真正认可他们这些……残次品。”
精血微微波动,内部的星辰生灭景象似乎流转得快了一丝,仿佛在回应。
星主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封印结界之上。结界表面的根源道纹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并未阻挡他的接触。
“领主……不,或许该称呼你一声‘老对手’。”星主的指尖感受着精血内那丝独立而高傲的意志,左眼的归墟黑洞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你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分裂自身,留下这些后裔血脉,布下这跨越纪元的局,所求为何?重现神庭荣光?还是……为了对抗那终将到来的‘清算’?”
精血沉默着,唯有毁灭的意蕴在无声地流淌。
“你我都清楚,‘祂’已经注意到了。”星主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悉万古的沧桑,“这只手的出现,便是征兆。‘苗圃’已然备好,‘种子’也已播下。你留下的这些后裔,还有那个有趣的小家伙(云澈),都不过是这盘棋上的棋子。”
“你想借他们的手,凝聚散落的本源,重归巅峰?还是想让他们在争斗中,诞生出超越你我的变数?”星主收回手指,封印结界恢复原状。
“无论你的计划是什么,现在,游戏规则已经变了。”星主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那只覆盖二十七宇宙的擎天巨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场由‘起源’掀起的风暴,会席卷一切。你的这些后裔,若不能在这场风暴中抓住机缘,超脱而出,那么等待他们的,唯有被淘汰,连同你遗留的这份本源,一起成为……‘肥料’。”
他袖袍一挥,将那被封印的精血再次隐入深层虚空。
“饕餮,我们该去‘看看’那些不安分的邻居了。”星主淡淡说道。
弑神古兽发出一声低吼,站起身来,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星主一步踏出,身影与饕餮一同消失在混沌中。他并未直接去干预下界的纷争,而是朝着那些破封凶物,以及永恒国度等势力活动的区域而去。
他的目的并非救赎,也非毁灭。他更像是一个冷漠的观察者,一个推动变数的棋手,在这由巨掌定下的新棋盘上,继续着他那无人能懂的布局。
而他的低语,却揭示了一个更加恐怖的真相:毁灭领主的后裔之争,云澈的成长,乃至不朽凶物的破封,可能都只是更大棋局的一部分。而执棋者,已不止一位。
下界的绝望与挣扎,在更高层次的存在眼中,或许,真的只是一场“苗圃”中的生态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