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塔之外,悬浮仙山。
当代表云澈、幽苓、零、月无痕四人的光点几乎同时冲上第十二层时,山峰上观望的几位大师兄,乃至更深处一些道统创始者的意念,都投来了一丝关注。
“哦?这次倒是快了不少。”磐抱着双臂,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看来十一层的概念洪流,让他们都得了些好处。”
星无衍拂尘轻扫,面前星盘流转:“命星轨迹交织,气运皆有提升。尤其是那云澈,其‘变量’之光晕,更为显眼了。”
血屠猩红的眼眸中则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可惜,还是太弱。在‘宸’那小子面前,依旧只是强壮点的蝼蚁。”
他们的判断出奇的一致——这四人或许能比上次多支撑片刻,但绝无可能通过第十二层。宸的存在,对于尚未真正踏入不朽的存在而言,本身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见多识广的他们,也微微怔住。
代表四人的光点在第十二层亮起后,仅仅维持了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
是的,连上次都不如!上次他们至少还在第十二层停留了十息左右,经历了一次完整的、 albeit 被碾压的交手。
而这次,几乎是刚上去,光芒就剧烈地闪烁、黯淡,然后……
坠落!
不是被逐回第十一层,而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光芒彻底熄灭,然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直线下坠!
十一层、十层、九层……速度没有丝毫减缓,仿佛天塔本身的规则在他们身上失效了,或者说,一种更强大的、源自第十二层那位的意志,强行干涉了规则!
最终,在无数道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四个不久前还闪耀在高层、被视为顶尖天骄象征的光点,径直跌落到了……
第一层!
与那些刚刚进入天塔,还在最基础的幻境与妖兽爪牙下挣扎求存的新人,落在了同一!
“这……”饶是以磐的心境,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直接打落至底层?‘宸’这次……是动了真怒?还是觉得他们连在高层停留的资格都没有了?”
星无衍快速掐指推算,眉头微蹙:“非是动怒,更像是……一种‘归零’的惩罚。宸的归墟之道,已近‘万物归寂,复返本源’之境。他认为这几人未能领悟其意,便强行将他们‘打回原形’,剥夺所有凭借高层试炼获得的感悟与提升,让他们从最微末处重新开始体悟。”
血屠闻言,发出一阵低沉而残酷的笑声:“有意思!这才是杀戮!并非毁灭其肉身,而是碾碎其骄傲,剥夺其所得,将他们从云端直接踩入泥泞!若他们道心不够坚定,此番打击,比杀了他们更甚!”
十三层花海,白玉亭中。
正通过水镜看热闹的曦,见到四人如同流星般坠落,先是惊讶地张大了小嘴,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宸这个闷葫芦,也太狠了吧!直接给人扔回新手村了?这是嫌他们太吵,连在楼上待着的资格都给剥夺了?”她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不过也好,省得这几个家伙以为上了十二层就了不起。根基不牢,爬得再高也是虚的。这下有好戏看咯!”
她饶有兴致地将水镜的画面切换到天塔第一层,想看看那四个倒霉蛋此刻是何等表情。
……
天塔第一层,一片茂密而原始的丛林之中。
四道身影几乎同时从低空的扭曲光晕中跌落出来,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云澈闷哼一声,迅速翻身站起,警惕地环顾四周。感受到空气中稀薄的能量,以及周围那些最多只有神主境级别的妖兽气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幽苓、零、月无痕也相继站起,他们的感受与云澈一般无二。不仅修为被压制回了初入天塔时的状态(约生死道君巅峰到荒帝初期的门槛),更重要的是,他们感觉自己对高层法则的许多感悟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阻挡,只能动用最基础的力量。
他们,真的被“归零”了!
“岂有此理!”零看着自己那艘因为能量层次跌落而显得光华黯淡的星舰,拳头紧握,金属面罩下的脸色铁青。这种力量被剥夺、从顶峰跌落谷底的感觉,比单纯的受伤更令人难以接受。
月无痕轻咬下唇,感受着变得晦涩的时空之力,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幽苓周身死寂之气波动,显然内心也极不平静。
唯有云澈,在最初的震惊与难堪之后,眼神迅速恢复了冷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他回想起宸那句“归墟,不是这么用的”,再结合此刻这种被强行“打落凡尘”、剥夺一切的感受,心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归墟……终结之后,是否便是……开端?宸将他们打落至此,仅仅是为了惩罚?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点拨?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那变得“弱小”但却异常清晰的本源力量。
“从第一层,重新开始么……”云澈低声自语,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弧度,“也好。”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零、月无痕和幽苓,沉声道:“抱怨无用。既然那位认为我们只配从第一层开始,那便……从头再来!”
“这一次,每一步,都踏到极致!”
说完,他不再理会三人,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朝着丛林深处那些强大的妖兽冲去。他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最基础的拳脚,引动最本源的混沌之力,开始最原始、最直接的搏杀!
他要借着这被“归零”的机会,将之前在高层快速提升可能带来的虚浮根基,彻底夯实!他要从这最微末之处,重新体悟力量的本质,重新理解归墟的真意!
幽苓、零、月无痕看着云澈毫不犹豫投入战斗的背影,怔了片刻。随即,零冷哼一声,驾驭星舰冲向另一个方向,开始用最基础的能量射线进行精准猎杀。月无痕深吸一口气,身法与最基础的时空扭曲结合,翩若惊鸿。幽苓则默默走向阴影,死寂之气内敛,如同最朴素的刺客。
他们,都是各自宇宙时代最顶尖的天骄,心志岂会轻易被击垮?短暂的失落之后,骄傲与不屈被彻底激发。
既然要从头开始,那便让这从头开始的路,走得比任何人都要坚实!
天塔之外,关注着第一层变化的几位大师兄,看到四人迅速调整心态,并立刻以更纯粹、更专注的姿态投入试炼,眼中都掠过一丝讶异。
“哦?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磐挑了挑眉,“尤其是那个云澈,此子心性,确实不凡。”
星无衍微微颔首:“挫其锐气,并未毁其根基,反令其道心更为凝练。宸此举,虽酷烈,未尝不是一剂猛药。”
血屠舔了舔嘴唇:“这才有点意思。若他们能再次爬上来,或许……才真正有资格,让我等稍稍正视。”
十三层,曦看着水镜中在底层丛林中奋力搏杀、眼神却越发锐利的四人,特别是那个仿佛不知疲倦、在战斗中不断微调自身力量运用的云澈,脸上的嬉笑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期待的笑意。
“从尘埃里重新开花吗?宸,你这次……好像做了件不错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