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堡,名副其实。
整座堡垒依仗着一座陡峭的黑石山而建,墙体由巨大的玄黑岩石垒成,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与妖兽利爪留下的斑驳痕迹,散发着历经血火洗礼的沧桑与坚韧。堡垒上空,一层淡金色的阵法光幕若隐若现,将内外隔绝。堡垒之外,放眼望去,是焦黑破碎的大地,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与妖气,偶尔能看到零星的妖兽骸骨,诉说着此地战斗的惨烈。
张小凡一行人抵达时,正好赶上一波小规模兽潮的冲击。
只见黑压压的、形态各异的低阶妖兽,如同潮水般从远处的山林中涌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疯狂地冲击着堡垒的防御光幕。光幕在密集的攻击下剧烈荡漾,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堡垒墙头,各色灵光闪耀,法术、箭矢、飞剑如同雨点般落下,不断有妖兽被击杀,但更多的妖兽踩着同类的尸体,悍不畏死地继续冲击。
“锐金营,支援左翼墙头!快!”带领他们前来的金丹长老大喝一声,身先士卒,化作一道金光冲向战况最激烈处。
“跟上!”张小凡低喝一声,身化流光,率先冲向指定的左翼墙头。苏茹、柳如烟、林婉儿紧随其后。
墙头之上,一片混乱。守城修士们面色疲惫,灵力消耗巨大,面对仿佛无穷无尽的兽潮,只能咬牙坚持。
张小凡甫一落地,便有三头形似猎豹、浑身覆盖骨刺的二阶妖兽“影刺豹”嗅到生人气息,化作三道黑影,从不同角度扑杀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小心!”旁边一名修士惊呼。
张小凡眼神一凝,甚至未曾动用寂灭归墟指。他脚下步伐玄奥,如同风中柳絮,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两道扑击,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混沌色的枯荣剑元吞吐不定,精准地点在第三头影刺豹的额头。
噗!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那影刺豹前冲的势头猛然僵住,额骨碎裂声响起,眼中的凶光瞬间黯淡,庞大的身躯软软倒地,生机已被那蕴含寂灭之意的剑元瞬间湮灭。
与此同时,苏茹素手轻扬,寒气迸发,一道冰墙瞬间凝结,将另一头扑向林婉儿的影刺豹冻结成冰雕,随即被林婉儿紧张之下射出的一道金系剑气击碎。柳如烟则更加直接,流云剑诀展开,剑气如丝如缕,交织成网,将最后一头影刺豹困住,随即一道隐匿的寂灭剑丝闪过,轻易切断了其脖颈。
三人的配合虽略显生疏,但解决三头二阶妖兽却显得游刃有余,瞬间引起了周围一些守城修士的侧目。
“好厉害的手段!”
“那是青岚宗的援军?”
“那黑衣青年是谁?好强的指力!”
张小凡无暇顾及议论,目光扫过城墙下方那密密麻麻的兽潮。低阶妖兽虽个体实力不强,但数量庞大,蚁多咬死象。他心念一动,体内枯荣双生诀运转,双手虚按城墙!
“万木枯荣,大地寂寥!”
一股无形的、蕴含着衰败与死寂意境的波动,以他双手为中心,如同涟漪般向下扩散,笼罩了城墙下方数十丈的范围!
这正是他结合枯荣真意与自身灵力,领悟出的一种范围性削弱法术——寂灭场域!
场域之内,那些疯狂冲击的低阶妖兽,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缓,眼中的凶光被一丝茫然与疲惫取代,周身散发的妖气也如同被无形之手压制,变得黯淡稀薄!仿佛它们的生命力与凶性,都在被这股力量迅速抽取、衰败!
“好机会!”
“杀!”
周围的守城修士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战斗经验丰富,立刻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各种法术、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顿时,城墙下方血肉横飞,成片的低阶妖兽在那被削弱的状态下被轻易收割,压力骤减!
“好玄妙的法术!”就连带队的那位青岚宗金丹长老,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这种直接削弱生灵本源的领域类法术,极为罕见,对低阶群体的效果更是立竿见影。
苏茹和柳如烟也抓住机会,冰系法术与流云剑阵在寂灭场域的配合下,杀伤效率倍增。林婉儿则跟在张小凡身边,以金系剑气点杀那些漏网之鱼或者试图攀爬城墙的敏捷型妖兽,逐渐适应着战场的节奏。
张小凡维持着寂灭场域,脸色平静,但体内灵力消耗亦是不小。他一边运转功法汲取天地灵气补充,一边仔细观察着兽潮。他发现,这些低阶妖兽看似混乱,但隐隐受到几股隐藏在兽潮后方的强大气息的驱策。
“擒贼先擒王……”他目光锐利,锁定了左翼兽潮后方,一头体型格外庞大、形似犀牛、披着厚重骨甲的三阶巅峰妖兽——“裂地犀”!它正不断发出低沉的咆哮,驱使着周围的低阶妖兽向前冲锋。
“柳姑娘,助我一臂之力,扰乱它周围护卫!苏师姐,掩护我!”张小凡瞬间做出决断。
“好!”柳如烟应声而动,数道流云剑气如同拥有灵性般,绕过正面兽潮,袭向裂地犀身旁的几头三阶护卫妖兽,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却成功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引得一阵骚乱。
苏茹则催动冰系法术,在张小凡前方清出一小片区域,寒气弥漫,延缓了其他妖兽的靠近。
就是现在!
张小凡眼中精光爆射,身形如大鹏展翅,竟直接从数十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混沌灵光护体,将扑上来的零星妖兽震开,目标直指那头裂地犀!
“他疯了?!”
“直接跳进兽潮?!”
墙头上响起一片惊呼。
裂地犀也发现了这个胆大包天、直冲自己而来的人类,猩红的巨眼中闪过一丝暴怒,它发出一声震天咆哮,低下头,那根闪烁着寒光的巨大独角对准张小凡,四蹄刨地,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轰然撞来!气势磅礴,足以撞碎一座小山头!
面对这恐怖的冲撞,张小凡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却丝毫不慌。他体内枯荣双生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识海中那缕诛仙煞气微微颤动,赋予其力量一丝破灭万法的本质。
他右臂后拉,五指握拢,并非指法,而是拳!一股混沌气流缠绕其上,左半拳锋死寂灰败,右半拳锋生机盎然,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拳头上达成一个危险的、极不稳定的平衡,引动着周围的气流都为之扭曲!
“枯荣……爆!”
他低喝一声,拳头如同陨星般,悍然轰向裂地犀那根巨大的独角!
没有想象中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极点的、仿佛空间都被砸凹的怪异声响!
拳头与独角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
轰隆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寂灭与瞬间爆发性生机的恐怖力量,以碰撞点为中心,轰然炸开!
裂地犀那根坚不可摧的独角,从顶端开始,寸寸碎裂!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势如破竹,沿着它的头颅、脖颈,瞬间传遍全身!
裂地犀前冲的庞大身躯猛然僵住,猩红的巨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随即,它那厚重的骨甲之下,仿佛有无数灰败与翠绿的光芒透出,整个身体如同被充气般膨胀了一下,继而猛地向内坍缩、爆裂!
血肉横飞,妖气溃散!
一头足以让普通筑基后期修士头疼的三阶巅峰妖兽,竟被张小凡一拳,轰杀至渣!
恐怖的拳劲余波扩散开来,将周围数十丈内的低阶妖兽尽数掀飞、震毙,清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整个左翼战场,为之一静!
无论是城头上的守军,还是残余的妖兽,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拳所震慑!
张小凡飘然落地,站在那片血肉狼藉之中,衣袂飘飘,纤尘不染,唯有拳头上缭绕的混沌气流缓缓散去。
他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城头,扫过那些目瞪口呆的修士,最后落在苏茹、柳如烟和林婉儿那充满震撼与倾慕的脸上。
初战,锋芒毕露!
这一刻,“张小凡”这个名字,伴随着他一拳轰杀三阶巅峰妖兽的彪悍战绩,正式在这北境战场,崭露头角!
而远处,云澜剑宗驻地方向,一道清冷高贵的目光,也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叶倾城遥望着那道独立于尸山血海中的身影,凤眸之中,异彩闪烁。
“枯荣流转,生死一念……青岚宗张小凡……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