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日,迷雾林海这片残破的古阵旁,成了张小凡与苏茹临时的栖身之所。
张小凡专注于修复古传送阵。云尘子的传承如同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上古阵道的大门,加之仙链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他推演修复的速度远超常人。但此阵终究太过古老复杂,许多纹路早已磨灭,能量回路也多有断裂,修复工作进展缓慢,需要极大的耐心与精准的操控。
苏茹则一边疗伤恢复,一边将天星宗传承中那些关于星辰阵法的零星记载尽数道出。她虽不精通阵道,但作为首席弟子,对宗门典籍的涉猎颇广,偶尔一句关键的点拨,竟也能让张小凡茅塞顿开,省去不少推演之功。
“前辈,宗门残卷中有云:‘星轨流转,阵眼自现;心随星动,意与阵合。’”苏茹指着阵法核心一处模糊的区域,“此处纹路,似乎暗合北斗七星之枢机,或许并非能量节点,而是心神感应之枢?”
张小凡闻言,目光一凝,仔细感知那片区域。果然,在混沌莲影的洞察下,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隐隐与冥冥中的星辰之力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更涉及到了心神层面的牵引。
“你所言不错。”他点了点头,难得地赞许了一句,“此阵并非纯粹依靠灵石能量,更需布阵者以自身神念引动周天星力,方能真正激活。”
他尝试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区域,遵循着某种玄奥的星轨轨迹流转。
嗡!
阵法核心处,几道原本黯淡的纹路骤然亮起微弱的星芒!虽然转瞬即逝,却证明苏茹的提示至关重要!
苏茹见自己的知识真的帮上了忙,清冷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带着几分动人的明媚。她看向张小凡的目光,愈发专注,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崇拜。
张小凡被她那突如其来的笑容晃了一下心神,推演的节奏微微一乱。他迅速收敛心绪,面上依旧平静无波,但内心深处,那丝因她而起的波澜,却似乎扩大了一分。
修复工作持续进行。有时为了验证一个猜想,张小凡需要全力催动神识与灵力,勾勒复杂的阵纹虚影。苏茹便安静地守在一旁,在他灵力消耗过大时,适时递上恢复的丹药,或是默默催动星钥,散发出温和的星辰之力,辅助他稳定心神。
两人之间,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在日复一日的钻研与守护中,悄然滋生。
这一日,张小凡试图修复一处关键的能量转换节点。此节点连接地脉与星力,结构极其精妙且脆弱,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能量反噬。他全神贯注,指尖灵力如同最精细的刻刀,一点点地勾勒、连接着断裂的纹路。
然而,就在即将成功的刹那,地脉之中一股沉寂已久的阴煞之气似乎被阵法波动引动,骤然爆发,顺着未完全稳固的节点逆冲而上!
张小凡脸色微变,正要强行压制,身旁的苏茹却比他反应更快!
“前辈小心!”
她轻喝一声,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双手掐诀,体内天星宗灵力全力涌出,注入星钥之中!星钥爆发出璀璨紫芒,化作一道纯净的星辰光幕,挡在了那股阴煞之气前方!
嗤嗤——!
星辰之力与阴煞之气激烈对冲,发出刺耳的声响。苏茹修为毕竟尚浅,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她依旧咬牙坚持,死死抵住那股反噬之力。
张小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抓住这瞬间的机会,指尖寂灭火苗分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力量,融入阵法节点,瞬间将那躁动的阴煞之气焚灭、抚平。
危机解除。
苏茹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扶住。
“没事吧?”张小凡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茹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度与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混合着淡淡青草与凛冽气息的味道。她的脸颊瞬间绯红,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没……没事,多谢前辈。”她声如蚊蚋,想要挣脱,却又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与安全。
张小凡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眉头微蹙。他并未立刻松开手,而是渡过去一缕精纯平和的灵力,助她理顺体内因强行催动星钥而紊乱的气息。
温热的灵力流入经脉,苏茹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方才的冲击带来的不适迅速消退。她抬起头,恰好对上张小凡近在咫尺的目光。那目光深邃如古井,不再是以往的纯粹冰冷,而是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间的风轻轻拂过,带动两人的发丝交织。篝火的光芒跳跃,在彼此眼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一种暧昧而悸动的氛围,无声地蔓延。
苏茹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从未与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更别提是这样一位让她心生敬畏、感激,又悄然滋生出别样情愫的男子。
张小凡同样能感受到怀中娇躯的柔软与轻微的颤抖,以及她身上传来的、如同星辉般清冷又带着一丝暖意的独特气息。他并非草木,美人在怀,气息交融,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也被轻轻拨动。
然而,就在这旖旎气氛即将升温之际,张小凡识海中沉寂的仙链,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警示的意味。同时,他敏锐地感知到,远处似乎有极其隐晦的窥探感一闪而逝!
他眼神瞬间恢复清明,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
“此地不宜久留,阵法修复已近尾声,需尽快完成。”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一刻的悸动从未发生。
怀中骤然一空,冰冷的空气取代了之前的温暖,苏茹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失落。她看着张小凡转身继续研究阵法的背影,咬了咬唇,将那份刚刚萌芽的情愫深深埋入心底。
“是,前辈。”她低声应道,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那加速的心跳和微红的脸颊,却一时难以平复。
张小凡背对着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方才感知到窥探的方向,心中冷笑。看来,某些躲在暗处的老鼠,还是按捺不住了。
他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分出一缕心神警惕四周。与苏茹之间这意外滋生的情愫,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激起了涟漪,但眼下危机四伏,并非沉溺之时。
更何况……他摩挲着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腰肢的柔软触感。道侣?他从未想过。他的路,注定孤独而凶险。这份刚刚燃起的星火,或许终将被未来的风雨扑灭,甚至……演变成无法预料的纠葛。
“相爱相杀……”他心中默念着这个词,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当务之急,是修复古阵,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收敛所有杂念,再次将心神沉入古老的阵纹之中。而苏茹,则默默擦去嘴角的血迹,握紧了星钥,守护在他身旁,只是那偶尔飘向他的目光,已与往日截然不同。
迷雾依旧笼罩林海,而两人之间的迷雾,似乎才刚刚开始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