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捂着全身，别扭地朝他搭的澡堂走去。
之前的竹子淋浴器太简陋了，而且只凭这些树叶来遮盖。好像有点…
是时候该改善一下了。
不过先洗了澡再说。
慕容冲一把撕下他的破布衣服和裤子，稳稳当当地开始洗澡。
咣！
人群中钻出来一个苻文玉！
慕容冲没好气地盯着她，估计她又要摸一把自己的胸肌和腹肌了，下意识就想抓起旁边的破衣服挡住胸口，手伸到一半又觉得这动作太娘们唧唧，有损他暴君的威严，于是硬生生停住，改为双臂环胸，做出一个防御兼展示肌肉的别扭姿势，没好气地低吼：“苻文玉！你又想干嘛？！出去！”
很显然，他预判错了。
苻文玉是给他送新衣服的。
慕容冲刚把新道袍抖开，突然觉得后背发痒。扭头一看，袍子背面用亮闪闪的金线绣着几个大字：“专业种田三百年”。
“苻、文、玉！”他咬牙切齿地拎着袍子冲出澡堂。
正在不远处啃果子的女帝眨眨眼：“咋啦？这刺绣多符合你现在的气质！”
“你让本君穿着这个去浇地？！”慕容冲把袍子抖得哗哗响。
“多好啊！”苻文玉蹦跶过来，指着绣字念出声，“专业种田三百年，值得信赖！说不定土地公看了，一高兴就给咱的菜地施个肥呢？”
慕容冲黑着脸把袍子往她头上罩：“要穿你穿！”
“别别别！”苻文玉从袍子里钻出来，头发都乱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看啊——”她掰着手指数，“第一，这料子透气，适合干活；第二，这字醒目，防止你走丢；第三......”
她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让绣娘在裤腰里层还绣了‘暴君种地，闲人回避八个字，保证没人敢偷你的菜！”
慕容冲气得直接把手伸进裤腰摸索，果然摸到凹凸的绣纹。他眼前一黑，感觉自己一世英名真的要毁在这件袍子上了。这里层又不能给别人看……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苻文玉得意洋洋地竖起两根手指，“要么穿着它种地，要么光着膀子种地。选吧！”
慕容冲盯着那件闪闪发光的袍子，又看看自己健硕的臂膀，悲愤地发现——他居然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两个选项！
最后他一把抢过袍子，恶狠狠地往身上套：“等朕种出菜来，第一个塞你嘴里！”
“好啊呀啊！”苻文玉欢快地拍手，“我就等着吃爱卿亲手种的菜呢！记得多种点小白菜，最近特别想吃~”
“看什么看？”他恶狠狠地瞪了眼路过的小雀，“没见过专业人士种地吗？”
小雀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苻文玉坐在不远处的白玉凳上，一边啃着青玉枣一边指挥：“左边那棵苗多浇点水！对对对，就那棵，看起来跟你一样蔫了吧唧的！”
慕容冲忍无可忍，把水瓢一扔：“你再啰嗦，今晚就吃凉拌土！”
“哎呀呀，专业种田三百年的皇帝就这点耐心？”苻文玉晃着脚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这时，一阵风吹过，慕容冲忽然觉得后背发凉——不是心理作用，是实实在在的凉。他反手一摸，发现那件号称“天蚕丝”的道袍，居然在肩胛骨的位置破了个洞！
“苻文玉！”他咬牙切齿，“你这买的什么劣质品？”
苻文玉凑过来一看，不但不慌，反而眼睛一亮：“这说明你种地太卖力了啊！看看，连天蚕丝都承受不住你的专业！”
慕容冲气得直接扯下道袍，露出精壮的上身。他指着那个破洞：“这叫专业？这分明是假冒伪劣！”
“那你别穿呗。”苻文玉无所谓地耸肩，“光着膀子种地也挺好，说不定还能吸引几个仙娥来围观，给咱们菜地增加点人气。”
慕容冲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打了个寒颤。他咬牙切齿地捡起破道袍，忽然注意到破洞边缘的线头不太对劲，这分明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的痕迹！
他猛地想起刚才浇水时，不小心溅到背后的几滴水。难道......
“苻文玉，”他眯起眼睛，“你往水里加了什么？”
“没什么啊，”苻文玉一脸无辜，“就是觉得普通的水配不上你的专业，所以加了点东海龙王的洗澡水......”
慕容冲眼前一黑。龙王的洗澡水！yue，怪不得连天蚕丝都能腐蚀！这人从哪里搞到的！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
“别急别急，”苻文玉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件道袍，“我这不是准备了吗？看，这件更厉害，用的是西王母蟠桃园里的蜘蛛丝，保证结实！”
慕容冲接过道袍，果然看到背后绣着“种田我是认真的”七个大字，旁边还绣着个小人举锄头的图案。
他认命地套上新道袍，忽然觉得这件比刚才那件沉了不少。低头一看，发现袖口、衣摆都缝着密密麻麻的小口袋，每个口袋里都装着不同的种子。
“这是......”
“多功能种田服！”苻文玉得意地介绍，“左边袖口是白菜籽，右边袖口是萝卜籽，衣摆里是西瓜籽，胸口这个暗袋里是......”
她还没说完，慕容冲就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暗袋，一只青蛙跳了出来，“呱”了一声，蹦跶着跳进了菜地。
两人面面相觑。
“意外，纯属意外。”苻文玉干笑，“可能是上次去南海玩的时候不小心装进去的。”
慕容冲看着在菜地里蹦跶的青蛙，突然觉得心很累。这婆娘整天睡觉，是怎么到南海来玩的，他默默地走到菜地边，开始认真地给青蛙搭窝。
“你干嘛呢？”苻文玉好奇地问。
“给它安个家，”慕容冲头也不抬，“反正这菜地已经被你折腾成这样了，不如改造成生态农场。”
苻文玉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那我们再养几只鸡？顺便还能吃鸡蛋！”
“养鸡？”慕容冲挑眉，“你是想让它们把我的菜苗都啄光吗？”
“不会的！”苻文玉信誓旦旦，“我们可以训练它们只吃虫子不吃菜！”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慕容冲的种田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他不仅要浇水施肥，还要：
1. 防止青蛙跳进他的水桶里游泳；
2. 阻止苻文玉偷偷给鸡群上课，教它们辨认哪种菜最好吃，
3. 时不时捡起被风吹走的道袍
4. 应付慕名而来的各路神仙，他们都想看看“专业种田三百年”的暴君长什么样。
最离谱的是，有一天玉帝居然派仙使送来一块匾额，上面写着“仙界模范农场”。慕容冲看着那块金光闪闪的匾额，再看看被鸡啄得七零八落的菜地，第一次产生了想辞职不干的念头，玉帝他妈都来阴阳怪气了嘛，
“这说明我们的种田事业得到了玉帝的肯定！”苻文玉倒是很开心，非要他把匾额挂在菜地最显眼的位置。
于是，慕容冲每天都要在“仙界模范农场”的匾额下，一边赶鸡一边种地。偶尔还要应付来取经的土地公们，给他们讲解“如何在不使用法术的情况下种出好菜”。
“其实很简单，”慕容冲面无表情地说，“首先，你要有个特别能捣乱的道侣。”
土地公们似懂非懂地记着笔记。
这天晚上，慕容冲洗完澡，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庞，突然笑了。
虽然种田生活鸡飞狗跳，虽然道袍上的字很羞耻，虽然菜地经常被搞得一团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点喜欢这样的日子。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明明可以一巴掌拍死那只总偷吃他菜苗的鸡，却始终没有下手的原因吧。
“笑什么呢？”苻文玉探头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炒糊了的鸡蛋，“尝尝，这是咱们农场自产的第一批鸡蛋！”
慕容冲看着那盘黑乎乎的炒蛋，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苻文玉期待地问。
“......下次还是我来炒吧。”
“对了，澡堂得加个帘子。”慕容冲盘算着。
慕容冲嚼着焦黑的鸡蛋，嗓子眼被硌得发疼，却看着苻文玉期待的眼神，硬把“你是要害死朕嘛”的话咽回去。刚点头说“加帘子靠谱”，就被她拽着往澡堂跑，手里的鸡蛋壳都甩飞了。
“紫藤最韧，编帘子还能防黄鼠狼！”苻文玉边跑边喊，慕容冲被拽得踉跄，盯着她后脑勺飘起的碎发，想说不如用你的头发。
两人蹲在澡堂边画图纸，苻文玉非要在帘子上绣青蛙，说要跟菜地里的蛙大爷认亲。慕容冲皱着眉戳图纸：“你洗澡时看着一群青蛙瞪你，不怕半夜做噩梦？”
“沉浸式种田！”苻文玉拿炭笔在纸上画了个圆滚滚的青蛙，还特意给它添了两撇胡子，“再说青蛙能吃蚊子，以后洗澡再也不用拍蚊子拍得手疼！”
这真是被蚊子弄怕了。
正争着，菜地突然传来“咯咯咯”的惨叫，夹杂着哗啦的水声。慕容冲猛地跳起来——三只母鸡正围着他刚挑的井水桶扑腾，鸡毛飘得满菜地都是，桶里的水溅出来，把刚冒芽的萝卜苗冲得东倒西歪。
“我就说养鸡是养祖宗！”慕容冲冲过去，一把薅住最肥的那只母鸡，鸡爪子上的泥直接蹭在他道袍胸口，“明天就把你们炖了，给朕加餐！”
“别啊！”苻文玉扑过来抢鸡，“它们就是想喝口井水，不是故意的！你看这鸡下的蛋多大，炖了多浪费！”
两人拉扯间，怀里的母鸡突然一使劲，一坨温热的鸡屎精准落在慕容冲袖口的白菜籽口袋上。慕容冲僵在原地，低头盯着那片黄白污渍，深吸三口气才没把鸡扔出去。
苻文玉憋得肩膀发抖，过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这、这是有机肥，说明鸡也在为农场做贡献！”
“苻文玉。”慕容冲咬着牙，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再护着它们，明天咱们就吃鸡屎拌白菜籽粥。”
苻文玉立刻收了笑，手忙脚乱帮他掸鸡毛：“我错了我错了！咱们现在就搭围栏，把鸡圈得严严实实，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折腾到太阳快落山，总算把鸡围栏钉好。慕容冲靠在围栏上擦汗，刚想歇会儿，就看见远处飘来一朵祥云，上面站着两个穿仙官服的小吏，手里还捧着个朱红漆盒——又是来取经的。
果然，仙官落地就拱手：“慕容仙君，我等是瑶池仙厨司的，听闻您这仙界模范农场的菜灵气足，特来采购些给西王母寿宴用。”
“卖！三倍价！”苻文玉比慕容冲还快。
仙官们当场付了钱。送走仙官后，慕容冲捏了捏苻文玉的脸：“你倒敢狮子大开口，就不怕西王母找你算账？”
“怕什么！”苻文玉晃着沉甸甸的钱袋，“咱们用这钱买木料，把澡堂帘子做得厚点，再给你打把新锄头——你那把锄头都快磨成牙签了！”
慕容冲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三倍价都少了。他接过钱袋，心里盘算着：还得给这婆娘买双新鞋，她总穿那双破布鞋，上次追鸡时还崴了脚。
等到仙官没影了，他俩吐槽：“怎么西王母又生日了？”
第二天一早，慕容冲背着竹筐去后山砍紫藤。刚走到山脚下，就看见土地公蹲在路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见他过来赶紧起身：“慕容仙君，上次您说‘种地要有个能捣乱的道侣’，我琢磨了三天，还是没明白，您再讲讲？”
慕容冲脚步一顿，无奈地蹲下来，指着不远处的野菊，顿时化身哲学大师，“你看那野菊，单独长着容易被风吹倒，旁边有丛荆棘挡着，反而长得旺。我家那位是能捣乱，但她能让这菜地热闹起来，总比我一个人对着庄稼说话强。”
土地公似懂非懂地记笔记，慕容冲却没再往下说——总不能告诉土地公，他现在砍紫藤都能想起苻文玉绣青蛙的傻样吧。
等慕容冲背着紫藤藤条回到农场，远远就看见苻文玉举着竹竿，跟一只毛色油亮的狐狸对峙。那狐狸嘴里叼着半根胡萝卜，尾巴翘得老高，还冲苻文玉龇牙。
“放下胡萝卜！那是给西王母寿宴留的！”苻文玉举着竹竿，却不敢真打——这狐狸看着灵气，说不定是只修行的狐仙。
慕容冲赶紧走过去，刚想开口，狐狸却先放下胡萝卜，朝他作揖：“听闻仙君是模范农场主人，小仙特来请教，怎么种出这么甜的胡萝卜？”
“请教可以，交学费！”苻文玉抢在慕容冲前面开口，“要么帮我们编帘子，要么留下两颗狐尾草”
狐狸犹豫了一下，尾巴一甩，地上多了两把狐尾草，转身溜了。慕容冲看着苻文玉把狐尾草插在菜地四周，忍不住笑：“你现在倒成了农场收费员了。”
“那当然！”苻文玉拍着手，“咱们这农场可是仙界认证的，收点学费怎么了？这些东西以后都能用，算起来还是咱们赚了！”
两人开始编帘子，苻文玉果然没忘绣青蛙，找来了红色丝线，给青蛙绣了两撇胡子，还在旁边绣了只小鸡，说要“蛙鸡和谐”。慕容冲一边递线，一边听她絮叨：“等帘子编好，咱们在澡堂边种薄荷，夏天洗澡能闻香味；等西瓜熟了，请隔壁山头的松鼠来吃，让它们帮忙传播种子；以后再种点桃树，秋天摘桃子吃！”
慕容冲听着，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这有好多活要干啊。
“想什么呢？”苻文玉戳了戳他的胳膊，“帘子快编完了，你去试试能不能挡住澡堂！”
慕容冲回过神，把帘子挂在澡堂门口。紫藤藤条垂下来，正好挡住里面，风一吹，藤条晃得像在跳舞，还带着草木香。他摸了摸帘子上的青蛙绣品，突然觉得这傻气的图案也不算难看。
“怎么样？好看吧！”苻文玉凑过来，仰头看着他。
慕容冲刚想点头，就听见“哗啦”一声——帘子没挂稳，直接掉下来，正好砸在他头上。藤条缠了他满脸，还挂住了他的头发。
苻文玉笑得直不起腰，拍着大腿喊：“哈哈哈哈！你这是被青蛙帘子偷袭了！”
慕容冲扯着脸上的藤条，气得牙痒痒，却看着苻文玉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模样，没忍住也笑了——算了，傻就傻点吧，总比从前冷冷清清的好。
晚上，两人坐在澡堂边的石凳上，看着星星。苻文玉靠在慕容冲肩膀上，剥了颗野葡萄喂他：“你说，咱们的农场以后会不会成仙界网红景点？”
“说不定。”慕容冲嚼着葡萄，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我去镇上买木料，给你打个梳妆台，你总在石桌上梳头发，上次还把梳子磕断了。”
苻文玉眼睛一亮：“真的？那我要在梳妆台上刻只鸡！”
“刻鸡？”慕容冲挑眉，“真俗”
“朕就是大俗人”苻文玉拍着他的胳膊，“这叫农场主题，跟咱们的鸡呼应！”
慕容冲无奈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再给梳妆台配个软垫，免得她磕着腰。
第二天，慕容冲去镇上买木料，回来时还带了个小布包，里面是一盒胭脂和一支桃木梳。苻文玉打开胭脂盒，里面的胭脂是粉色的，像桃花。
“掌柜说这胭脂是桃花做的，不刺激皮肤。”慕容冲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桃木梳能防静电，你梳头时就不会掉头发了。”
苻文玉拿着胭脂盒，突然扑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慕容冲，你怎么这么好？”
慕容冲刚想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咯咯咯”的鸡叫——三只母鸡不知怎么撞开了围栏，正围着他的新木料啄，还把桃木梳叼走了。
“我的梳子！”苻文玉立刻跳起来追鸡，慕容冲也跟着跑，两人追着鸡在菜地里转圈，青蛙被吓得跳进水桶，溅了他们一身水。
夕阳下，菜地里鸡飞狗跳，慕容冲和苻文玉的笑声传得老远。慕容冲看着手里抢回来的桃木梳，上面还沾着鸡毛。
慕容冲无奈变成了小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