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没关严，外面刘桂兰的声音闯进来：“小张你这奶粉放那么多干啥，纯粹浪费粮食！”
安安睫毛颤了颤，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
这已经是这周第五次了。刘桂兰铁了心要给育儿嫂找不痛快。张姐拿棉柔巾给安安擦嘴，她就把纱布往桌上一拍：“这玩意儿能当尿布用，擦嘴咋就不行？净花冤枉钱！”
张姐按点抱安安去阳台晒太阳，她能提前十分钟把床单被罩全晾出去，连个下脚的空隙都不留。
苏婉婉刚走到客厅，就见刘桂兰把一摞脏衣服摔在沙发上，正对着张姐瞪眼：“小张，这些给我手洗了！别用洗衣机，费水！”
苏婉婉走过去把衣服挪到一边：“妈，她是育儿嫂，只负责带安安。我的衣服您要是不帮忙洗，那我自己洗，张磊的也让他自己来。”
刘桂兰往沙发上一坐：“她赚我家的钱，洗两件衣服怎么了？再说张磊上班多累，哪有空搓衣服？”
苏婉婉没接话，直接拿出手机给张磊发了条消息：“今晚早点回来，有话跟你说。”
张磊回来时快九点了，身上带着酒气，还混着点香水味。苏婉婉坐在沙发上没动，安安睡着。
张磊脱鞋的动作漫不经心，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就啃，果汁顺着下巴往下滴：“你着急让我回来，什么事啊？我跟同事聚餐刚散。”
苏婉婉看着他：“我想租个两居室，离我公司近，安安能清静点。”
张磊咬苹果的动作顿了顿，苹果核在手里转了半圈：“搬出去？好好的家不住，出去给房东送钱？再说，我妈一个人在家咋办？”
苏婉婉声音很平静：“妈能自己做饭，能自己洗衣服，日子照样过。倒是安安，昨天体检，她这两周没长体重，夜里总醒。张磊，你上次好好抱她是什么时候？”
张磊眼神飘向阳台：“我上班忙啊。再说妈带孩子也不容易，你多担待点不行吗？”
“我担待？她故意给张姐使绊子，我当没看见；她偷偷动安安的奶粉，我没跟她吵；她天天盯着我的工资卡念叨，我假装没听见。可安安呢？她这么小，她担待不了这些。”
刘桂兰正好从卧室出来，听见这话立刻炸了：“苏婉婉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天天给安安洗洗涮涮，倒成我的不是了？你自己要上班，我帮你带孩子，还带出错来了？”
“我没说你错，我是说我们需要自己的空间。”苏婉婉没看她，目光还落在张磊身上，“你要是怕妈孤单，我们每周回来两次，或者你每天下班过来陪她吃晚饭。但安安不能再待在整天吵吵闹闹的地方了。”
张磊脸上堆出点为难的笑：“婉婉你就别折腾了。家里多方便？妈每天把饭做好，我们回来就能吃，你也不用操心家务。真搬出去，谁给咱做饭？谁给咱收拾屋子？”
苏婉婉刚要开口，张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屏幕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身往阳台走，声音压得很低，可“嗯”“老地方见”几个字还是飘了过来。
苏婉婉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早上收衬衫时，领口那点粉色的口红印，上周他说“同事聚餐”，回来时领口也有这么个印子，身上也带着这股香水味，林薇薇的号码，她在他手机通话记录里看见。
等张磊挂了电话，苏婉婉才重新开口，声音轻了些，却透着股拗劲：“饭我能做，家务我能收拾。我只要个能让安安好好睡觉、不用听人吵架的地方。”
张磊脸上的笑淡了，语气也敷衍起来：“婉婉，搬出去的事再缓缓吧？我最近项目忙，没时间。对了，上次说的墓地怎么样了？”
苏婉婉看着他眼里的闪躲，突然觉得没必要绕弯子了：“那块墓地没买到，最好的位置被人订走了，钱退回来了。”
张磊明显松了口气，伸手就去拿手机：“没买到就算了，缘分的事。那钱你先转给我吧，我存起来。”
苏婉婉听张磊这么说，她心想，看来张磊最近工作又顺了，不然林薇薇也不能黏他那么紧：“我看了套房子，离我单位近，两居室，先交半年房租正好用这笔钱。等我们搬过去了，剩下的再给你。”
张磊的脸瞬间沉了：“苏婉婉你什么意思？租房子我不同意！再说，那22万是我妈的钱，你凭什么动？”
苏婉婉没后退半步：“那也是我的钱！”
“怎么是你的钱？你要点脸！”
“婚姻里，我生的孩子有你一半，你赚的钱有我一半。你工资交给你妈，她帮忙攒下的钱，肯定有我的份！”
刘桂兰在旁边听得糊涂，她突然跳起来：“什么22万？买墓地不是只拿了两万吗？张磊，你动我那张定期存单了？那可是五年期的，高利息存单！”
张磊被他妈吼得来了火：“妈，这钱我自己能做主！你别瞎掺和！”
刘桂兰扑过来按住张磊胳膊：“你做主？你不是说这是给我留的养老钱吗？那墓地幸亏没买成！这要是买了，我的养老钱不就打水漂了？”
“我们给爷爷买墓地怎么是打水漂？我是张家大孙子，尽孝不是应该的？”
刘桂兰的声音尖得像刮玻璃：“尽孝别碰我的养老钱！你爸那个没良心的跟小三过去就算了，你还想动我的钱？那小三每月还有四千多社保呢，我呢？我连社保都没有！”
张磊也红了眼：“你没社保怪谁？我爸当年给你补交社保的钱，你转头就给我老舅家了！你自己贴娘家贴到掏空，现在倒怪起别人了？”
刘桂兰被怼得后退半步，指着他的手抖个不停：“我，我就不该生你！”
她摔门冲进卧室，紧接着传出一阵哭声。那哭声尖细又委屈，苏婉婉却听得有些心头痛快。
上一世，他们娘俩合起伙来算计她时，她也这样被堵在屋里掉过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