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千户府高耸的檐角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暖阁内炭火融融,熏得人骨头发酥。
陈一天搂着怀中温软滑腻的娇躯,鼻尖萦绕着赵清霞发间淡淡的冷梅香,正沉在将醒未醒的慵懒里。
【检测到有助于天命对象:李玉瑶--天生剑种——帝之利剑·暗卫之主】
【忠诚度+1,目前忠诚度:-37%】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识海炸响!
陈一天一个激灵,差点把怀里的赵清霞掀下床去。
“唔~一天。”
“又来了!”
陈一天磨了磨后槽牙,睡意全无,“小祖宗,你挑时辰是跟公鸡学的吗?天天赶着破晓来这一出?”
话虽抱怨,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勾起。
-37%了!
那个在铁拳门门口眼神死寂如枯井的小女孩,那个被系统冠以“帝之利剑·暗卫之主”恐怖命格的存在。
她的心防,正以一种蜗牛爬行却坚定无比的速度,为他裂开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即便这忠诚度依旧负得触目惊心,但趋势……是好的!
“帝之利剑啊……”
陈一天心中滚烫。
他并非没动过将李玉瑶直接接到身边的念头,但一想到她那深植骨髓的仇恨和负值的忠诚。
强行拔苗只怕适得其反,甚至可能养出一柄反噬自身的凶器。
只能按捺,交由刘粉这枚好棋子先行打磨。
昨日刘粉传信已至:
落阳县及周边村镇,拢共筛出具备武道天赋的女童及女子七十七名,年岁从十岁稚龄到二十有三岁不等。
其中凡骨五十二,铜骨二十,玄骨四,灵骨……无。
七十七个种子,七十七份未来可能的班底。
这笔投资,值!
“啊呸!”
什么投资,他好像到目前为止还未投过一分钱来着?
这可不行呀!
得加点注!
他小心翼翼地将胳膊从清霞颈下抽出,替她掖好被角。
少女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小猫般的嘤咛。
陈一天穿戴整齐,推开房门。
寒风裹着雪粒子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最后一丝暖阁的慵懒。
“阿皮!”
“大人!”亲兵阿皮如标枪般杵在倒座房门口,闻声立刻小跑过来,劲装上结了一层薄霜。
“去寻老贾,”陈一天声音带着清晨的冷冽,“在任务牌上新增一条长期任务。”
阿皮凝神细听。
“内容是狩猎异兽!一阶异兽,交付完整尸身,按五千威望值结算;二阶,两万;三阶……”
陈一天顿了顿,吐出三个让阿皮瞳孔骤缩的字,“五万!”
“五……五万?!”阿皮倒抽一口凉气,感觉风雪都灌进了肺管子。
五千威望值就是一千两白银!五万?那得是多少?
他脑子有点算不过来,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在飞。
这绝对是任务板设立以来,最恐怖的悬赏!
没有之一!
“另,”陈一天补充道,“若是杀伐类、凶戾型的异兽,无论等阶,在此基础上,每头另加一千威望值!”
阿皮喉咙发干,下意识舔了舔冻裂的嘴唇,心头一片火热。
这泼天的富贵……
亲兵虽好,可哪有这来钱快?组个冒险团,搏一搏?……
念头刚起,就被一盆冰水浇灭。
二重山深处是什么地方?那是连百户大人都要结伴才敢深入、动辄丢命的凶地!
他阿皮这点微末道行,进去怕不是给异兽加餐?
也就陈大人这种怪物,才能天天跟逛自家后院似的……
“另外,”
陈一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臆想,“狩猎所得异兽,每三头,挑一头品相完好的,送去落阳县铁拳门,交给刘粉。”
他眼神锐利,“告诉她,这是给那些苗子打熬筋骨、蕴养气血用的,敢克扣挪用一丝一毫,有人会扒了她的皮!”
“是!大人!”
阿皮凛然领命,转身冲进风雪,脚步都带着点飘忽。
这消息砸下去,卫所怕是要炸锅!
……
打发走阿皮,陈一天算了算日子。
腊月二十六了。
马上要过年了啊。
这还是自己穿越过来过的第一个年。得好好热闹一下。
什么苟道?
滚他娘的苟道!
老子就想赚了钱就逍遥!
“我要不要取个表字,就叫‘逍遥’?”
陈一天有一搭没一搭想着,踱步到前院,正撞见裹着厚厚棉袍、抄着手在廊下跺脚的贾沃隆。
“老贾。”
“主公!”贾沃隆一个激灵,木色眼珠瞬间精神起来。
“快过年了。”
陈一天望着漫天飞雪,“兄弟们戍边一年,风霜刀剑,都不容易。”
贾沃隆心领神会:“主公体恤,乃卫所之福!只是这关防……”
“三人放一,轮休。”
陈一天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所有人,无论走卒、武卒,发五两银子过年费。
“留守卫所、戍守关隘的,额外再加五两!”
贾沃隆浑身一震,那双木色眼睛陡然爆发出精光,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主公仁德!此乃亘古未有之恩典!黑石关上下军卒,必感念主公再生之德!老朽代兄弟们,拜谢主公!”
这老贾也学坏了,马屁如同不要钱般泼洒而出。
很快,卫所镇抚厅前再次人山人海。
老六那尖细的破锣嗓子穿透风雪,将陈一天的恩典吼得震天响:
“都听真咯!陈大人钧令!腊月二十七至正月初五,轮休返乡!三人放一!
“凡我黑石关军卒,皆发五两纹银过年钱!留守戍卫者,再加五两!……”
死寂。
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吼!
“陈大人万岁!”
“我的老天爷!五两银子!我三年饷银也没存下这么多啊!”
“娘!儿子有钱给您抓药了!”
无数张冻得青紫的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有人跪在雪地里嚎啕大哭,有人抱着同袍又蹦又跳,冰冷的卫所仿佛瞬间被点燃。
“大手笔!真是大手笔!”
魏羡挤在人群边缘,看着沸腾的士卒,喃喃自语,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这些百户,过年确实能多发半个月饷银,但那已是极限。
五两银子对他们而言不多。
但对底下的军卒,特别是那些走卒,每月饷银都只有八十钱上下,能一下拿五两,对他们而言,无疑一次性发了半年军饷。
而整个卫所,有多少走卒?
答案是,几乎九成!
也就是有九成的士卒,每月拿不到一两银子。
这等手笔,当真是前所未有!
“陈一天……这是要收尽人心啊!”
李百户摇着折扇的手都僵住了,铁扇骨上的冰碴簌簌落下。
王大力那铁塔般的身影挤开人群,蒲扇大手拍得徐大之一个趔趄:
“老徐!回不回去?老子反正不走!大人在哪,老子就在哪过年!”
徐大之揉着肩膀,笑骂道:“滚你娘的‘大人在哪’!你那是馋灶上炖的异兽肉!
“老子老娘还在家眼巴巴等着呢,拿这五两银子,正好给家里添点荤腥!”
他压低声音,眼中精光闪烁,“王黑熊,你他娘的好好过年,可别趁老子不在偷偷练功!!”
“放屁!老子还用偷练?等着被老子甩开八条街吧!”王大力声如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