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屋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生命之树特有的清雅香气,混合着草药淡淡的苦味,形成一种令人安心的宁静氛围。
楚逸尘刚刚服下帝天送来的今日份固本培元药剂。药力温和化开,带来四肢百骸的暖意,却也带来些许倦怠。他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那条星光蚕丝的薄毯,眼神有些慵懒地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生命之湖。
弦歌的新裙子已经初具雏形,敦煌飞天风格的华丽纹样在星光蚕丝上初现端倪,被暂时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她此刻正抱着琵琶,跪坐在楚逸尘脚边的软垫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她没有弹奏复杂的乐曲,只是即兴地流出一些轻柔、舒缓的音符,像山间清泉滴落,又似微风拂过林叶,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巧妙地缓解着药力带来的微涩感。
楚逸尘闭着眼,听着这即兴的旋律,嘴角带着舒适的微笑。他偶尔会睁开眼,夸一句:“我们小弦歌弹得真好听。”弦歌便会抬起眼,回以一个腼腆又开心的笑容,手指下的旋律愈发空灵动人。
镜安静地坐在另一侧,手中拿着一块特殊的晶石和工具,正一丝不苟地打磨着。那是他之前左臂上碎裂的镜片之一,他似乎在尝试将其修复甚至优化。他的动作精准、稳定,神情专注,只有偶尔抬眸看向楚逸尘,确认他状态安好时,眼中流淌的数据流才会短暂地波动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平静,继续手中的工作。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专注的神情勾勒得格外清晰。
帝天并未一直在屋内。作为星斗大森林的主宰,他自有事务需处理。但不过半个时辰,他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托着一个白玉盘,上面放着几枚冰镇过的、剥好了皮的灵果,果肉晶莹剔透,散发着丝丝寒气与甜香。
他走进来,目光先是在楚逸尘略显倦怠但气息平稳的脸上停留一瞬,又扫过弹琴的弦歌和打磨镜片的镜,最后将玉盘轻轻放在楚逸尘手边的小几上。
“湖心寒潭的冰玉果,药后食用,可中和燥意,滋润魂脉。”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淡,仿佛只是随意带来。
楚逸尘睁开眼,看到那诱人的果子,眼睛微亮:“正好有点口干,谢谢你,帝天。”他拈起一枚放入口中,果肉入口即化,清甜冰凉的汁液瞬间润泽了喉咙,那一点因药力产生的微燥感果然消散无踪。
“嗯,很好吃。”他满足地眯起眼,又拿起一枚,很自然地递向身旁的弦歌,“小弦歌,来,张嘴。”
弦歌停下拨弦,乖巧地微微仰头,接受投喂,眼睛幸福地弯起。
楚逸斯又拿起一枚,转向另一侧的镜:“小镜子,你也歇会儿。”
镜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看楚逸尘手中的果子,又看了看自己沾了些微晶石粉末的手指,似乎在进行效率与接受好意的权衡。最终,他微微倾身,就着楚逸尘的手,小心地衔走了那枚果子,避免碰到楚逸尘的手指,低声道:“谢主人。”然后继续低头打磨,只是耳根似乎微微红了一丝。
帝天看着楚逸尘将他带来的果子分了出去,面上并无不悦,反而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此时湖面风平浪静,日光正好,不如去湖畔走走?总待在屋内,于气血流通无益。”
他的提议总是带着不容反驳的、为你好的理由。
楚逸尘确实也觉得有些闷,便欣然同意:“好啊。”
于是,不多时,生命之湖畔便出现了这样一幕:
楚逸尘慢悠悠地沿着湖岸散步,帝天走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步伐与他保持一致,偶尔会出声指点某株奇特的植物,或是解释某种魂兽的习性,语气平淡却知识渊博。
镜结束了打磨工作,安静地跟在楚逸尘另一侧后方,如同最忠诚的护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尽管在这星斗核心区根本不可能有危险。他新打磨好的那片镜片已经嵌回左臂,在阳光下闪烁着比周围镜片更剔透的光泽。
弦歌则抱着琵琶,像只轻盈的蝴蝶,时而跑到前面采下一朵漂亮的野花,跑回来递给楚逸尘;时而坐在某块光滑的湖石上,即兴弹奏一小段应景的旋律;时而又安静地跟在楚逸尘身边,与他一起看着湖中游弋的、散发着莹光的灵鱼。
走了一小段,楚逸尘微微有些气喘,额角渗出细汗。帝天立刻停下脚步:“歇息片刻。”
镜不知从何处迅速搬来一把躺椅,还用袖子拂去了上面的灰尘。弦歌则拿出丝帕,轻轻替楚逸尘拭去额角的汗珠。
楚逸尘坐下,看着眼前如镜的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的古木,心情一片宁静安然。他享受着这片刻的闲暇,享受着身边或沉默或活泼的陪伴。
帝天负手立在一旁,金色的眼眸望着湖心,似乎在守护着整片森林,又似乎只守护着眼前这一方小小的宁静。
镜站在楚逸尘身后,身姿笔挺,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却又在细微处透着关切。
弦歌坐在楚逸尘脚边的草地上,将新采的野花编成一个小小的花环,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戴在了楚逸尘的膝头。
楚逸尘低头看到,不由失笑,拿起那小小的花环,看了看,然后轻轻戴在了弦歌的发间。衬着她素白的裙子和新得的冰玉果般的肌肤,好看极了。
“嗯,很配我们小弦歌。”他温柔地说。
弦歌惊喜地摸了摸头上的花环,脸颊微红,眼中满是璀璨的星光。
镜看着那花环,数据流无声记录。
帝天收回望向湖心的目光,瞥了一眼那花环,又看了看弦歌开心的笑脸,最终将目光落回楚逸尘含笑的侧脸上,金色的眼眸中,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悄然荡开。
湖风轻柔,时光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变得缓慢而温柔。身体的恢复固然重要,但此刻流淌在心间的这份宁静与陪伴,或许才是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