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亲娘“算计”了的云岭和云岳,此刻还完全蒙在鼓里。
昨晚从老宅回去后,兄弟俩罕见地没有各自回房,而是坐在云岭食肆后院的小院里,就着一壶清酒,沉默了许久。
母亲含泪的模样,父亲无奈的叹息,家人关切又带着责备的话语,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他们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自己所谓的“追求”和“自由”。
云岳摩挲着手中一个刚刚做好的、小巧玲珑的黄杨木书签,书签尾部刻着一株精致的兰花。
那是那位小秀才最喜欢的植物。
他想起每次去试验农具时,对方那双专注而明亮的眼睛。
想起他提出改进意见时那认真的神态。
想起他收到自己送的小玩意儿时,那瞬间亮起、又迅速低下头掩饰的羞涩。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滚烫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忽然发现,如果往后余生,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分享他的奇思妙想,理解他的沉默付出,似乎远比独自面对一堆冰冷的木头要有趣和温暖得多。
云岭则反复回味着那些通过书肆掌柜转交的信件。
信里,那个姑娘,他知道她叫婉娘,不仅夸赞他的剧情,还会与他讨论人物的命运,甚至能敏锐地指出他埋下的伏笔。
她的字迹清秀,言辞却大胆而富有见地,每每都让他有遇到知音的感觉。
他想起那次意外的相撞,她慌乱中泛红的脸颊,和得知他身份时那惊喜又崇拜的眼神。
一种强烈的、想要真正站在她面前,而不是仅仅通过笔墨与她交流的渴望,从未如此清晰过。
“二哥,”云岳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我好像明白娘说的‘差了点意思’是什么了。”
云岭深吸一口气,看向弟弟,眼中有着同样的了悟和坚定:“我也明白了。”
那点“意思”,就是心里住进了一个人。
是想要与之分享所有喜怒哀乐的冲动;
是想到未来时,会不由自主将对方规划进来的本能;
是害怕错过、害怕对方会被别人抢走的恐慌;
也是昨夜被家人“逼问”时,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不是抗拒,而是那个人的身影。
想通了这一点,所有的犹豫和借口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可笑。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等不及了。”云岭猛地站起身。
“现在就去!”云岳也紧跟着站起来。
他们甚至没有商量,却默契地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兄弟两人一个奔向镇上的墨香书肆,一个奔向县学附近的那座清雅小院。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当云岭在书肆后院,鼓足勇气对那位捧着书、眉眼含笑的婉娘结结巴巴说出“我心悦你”时。
当云岳在栽满兰花的院子里,将那个刻了很久的兰花木簪递给小秀才,看着对方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红霞,声如蚊呐地说出“我……我也心仪云岳哥哥”时。
所有的忐忑都化为了巨大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幸福。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般美好的滋味。
消息很快传回了云家。钱桂花听着柳林和云峰媳妇带回的喜报,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拍手:“好好好!我就知道 这两个傻小子,总算开窍了!”
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
这下,她的每个孩子,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归宿,作为母亲,还有比这更高兴、更满足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