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高卢后的日子,被无尽的述职报告、军事委员会听证会以及各式各样的庆功宴所填满。但“查狄伦”号舰桥上那俯瞰自由城港口的视角,以及“安特普莱斯”号那幽深炮口所带来的微妙压迫感,始终在我脑海中萦绕。哥伦比亚的工业潜力与勃勃野心,在高卢技术的催化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具现化为钢铁巨舰。联盟是必要的,但高卢必须确保在这条合作道路上,始终掌握着方向盘和油门。
陆行舰主宰着大地,但我们的视野,不应被尘沙与地平线所局限。泰拉大陆的苍穹,是一片尚未被完全定义的领域。哥伦比亚的飞机已经在进行初步的侦察和战术支援,但这远远不够。我们需要一种能跨越千山万水,将帝国意志直接贯注于敌人心脏的力量,一种超越所有现有陆行舰射程的绝对打击能力。战略轰炸机的构想,在我心中变得愈发清晰和迫切。
我没有返回位于首都的奢华元帅府,而是直接驱车前往郊外的帝国航空技术研究院。这里聚集着高卢最顶尖的航空工程师和源石技艺应用专家。在一间戒备森严、墙上挂满巨大蓝图和复杂计算公式的会议室里,我召见了研究院的负责人和核心设计师。
“先生们,”我开门见山,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粗糙的概念草图,“我们满足于飞行器只作为陆行舰的眼睛和延伸出去的小小拳头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几位资深工程师交换着眼神。
“元帅阁下,”头发花白的院长谨慎地开口,“目前的技术条件下,飞行器的载重和航程是相互矛盾的。要携带足够的武器,就需要更大的机体和更强的动力,但这又会导致重量和能耗激增……而且,在高空,源石引擎的效率和稳定性会下降,尤其是超过五千米后,稀薄的空气和密集的原石环境对常规动力是巨大的挑战。”
“问题存在的意义,就是被解决。”我走到一幅泰拉大陆地图前,手指划过广阔的无主之地和潜在对手的疆域,“我们需要一种飞机,它能从高卢的腹地机场起飞,穿越这些区域,抵达任何一个我们需要打击的关键节点——敌人的主城、核心工业区、或者……某艘处于移动中的、关键的陆行舰。它的升限不需要追求极致,但必须能稳定在五到六千米的高度,避开大部分地面防空火力的有效射界。它的航程,要能支持至少十个小时以上的巡航,足以执行纵深打击任务。”
一位年轻些的引擎专家皱眉道:“元帅,在五千米以上,常规吸气式发动机功率会严重衰减。除非……我们能为引擎提供额外的氧化剂。”
“这正是关键。”我接过话头,“牺牲一部分内部空间,安装液氧系统。在爬升到预定高度后,启动液氧辅助燃烧,补偿高空氧气的不足,维持发动机额定功率。这样,我们就不需要为了高空性能而过分增大发动机体积和重量,可以将宝贵的载重分配给武器。”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沉的议论声。液氧系统并非新概念,但将其大规模、安全地整合到军用飞行器上,并用于长时间巡航,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技术冒险。
“可是,元帅,液氧的储存、供给系统,以及高空环境下的安全性……”
“风险与收益并存。”我打断道,“想想看,当敌人的陆行舰还在缓慢地爬行于荒漠之中,自以为处于绝对安全的后方时,我们的机群已经从云端投下毁灭。他们甚至不知道攻击来自何方。这种战略上的突然性和心理震慑力,远超十艘新型战列舰的价值。”
我让副官展示了一些从哥伦比亚“交流”来的初步风洞数据和高空环境分析报告(这得益于我们与雷神工业的“深度合作”)。“根据计算,在优化气动布局和采用新型轻质合金的前提下,这样一种轰炸机,完全有可能携带两枚2500磅级通用航空炸弹,或者四枚1900磅级穿甲炸弹,执行超过十小时的高空巡航任务。”
“1900磅穿甲弹……”一位武器专家喃喃道,“如果精度足够,从垂直方向攻击,足以威胁甚至摧毁大部分现役陆行舰的核心装甲带。”
“是的。”我肯定道,“这不再是骚扰,而是斩首。我们需要的是空中利剑,而非仅仅是眼睛和拳头。项目的代号,就定为‘云雀’吧。一种歌声清脆,却能飞得极高极远的鸟儿。”
我看向研究院长,目光锐利:“集中一切资源,攻克液氧高空维持系统、远程导航和轰炸瞄准具的技术难关。我会协调军需部和源石技艺委员会,给你们最高权限。我要在一年内,看到首架原型机升空。”
“元帅,这时间太紧迫了!技术风险……”
“高卢的工程师,从来不缺乏解决难题的智慧和勇气。”我的声音不容置疑,仿佛又回到了自由城那座巨大的船坞里,面对着“安特普莱斯”号的炮口,“就像我们赋予哥伦比亚战舰新生一样,现在,我们要为高卢自己,锻造一把能够主宰天空的战锤。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会议在一种混合着巨大压力与兴奋的氛围中结束。工程师们立刻投入了紧张的技术论证之中。
离开研究院时,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橙红。我想起了“查狄伦”号上那些无法无天的猫咪,它们凭借敏捷和适应力,在那座钢铁城市里开辟了自己的生存空间。而在未来的战场上,高卢的“云雀”也将如此,凭借高度、航程和出其不意的打击,在泰拉广阔的天空中,开辟出一个由帝国主导的新战场。
帝国的荣光,不应只停留在地表,更要铭刻于苍穹。而这一切,将从这只即将诞生的钢铁“云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