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pI,全球超自然现象调查局,亚洲分部。
“荆棘鸟”专项任务监控室。
这里是整栋大楼里,唯一一处在深夜依旧灯火通明的地方。
年轻的调查员杰克,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为了一份报告而到处奔走的分析员了。
自从主管陈航启动“黄昏预案”后,他被破格提拔,成了这个代号为“荆棘鸟”的S级监控任务的首席联络员。
他拥有了独立的办公室,权限也得到了提升。
但他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只有一种,与日俱增的焦虑。
他面前的三台显示器,正以最高优先级,接收着来自欧洲分部“幽灵”无人机传回的,加密数据流。
左边的屏幕,是目标的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曲线,那条代表着“凡尔赛末裔”的曲线,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平稳后,突然开始剧烈地,不规则地跳动。
右边的屏幕,是城堡周边的热成像图,一个不属于目标的,陌生的高热量人形信号,在半小时前,突破了外围的警戒线。
而中间那块最大的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通过无人机高倍光学镜头,捕捉到的,城堡主餐厅内的实时画面。
画面里,那个被他们定义为“末代女王”的银发少女,正在用一种有气无力的语调,进行着一场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餐桌礼仪”直播。
一切,都发生在那一瞬间。
雷鸣,破窗,突袭。
当杰克看到那个身穿黑衣的猎魔人,举起那把闪烁着圣洁银光的十字弩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警告!‘荆棘鸟’行动目标遭遇武装袭击!”
“袭击者身份初步判定为‘圣光教会’成员!”
他一边对着通讯器大吼,一边双手在键盘上飞舞。
他亲眼目睹了那道血色护盾的生成。
他看到了那场发生在大厅里的,混乱而又致命的追逐战。
他甚至看到了,那个“暗夜之子”,发出的那条,救命的弹幕。
当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轰然砸下时,杰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抓着桌子的边缘。
他知道,一切都失控了。
陈航推门进来的时候,杰克正准备将第十二份紧急事态报告,发送到总部的加密邮箱里。
“报告长官!‘荆棘鸟’行动出现重大变故!”
杰克甚至来不及敬礼,他指着中间那块屏幕上,定格的,那堆扭曲的钢铁废墟,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
“目标与‘圣光教会’激进派成员发生武装冲突!”
“欧洲的A级小组还有多久才能到?”
陈航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他的中山装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凝重。
他没有回答杰克的问题,而是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一把拿过鼠标,将视频的进度条,反复拖动。
他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
一遍,又一遍地,剖析着那场短暂却无比凶险的战斗。
他看到了那面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型的,小小的血色护盾。
看到了那个少女在废墟中,利用地形和心理,进行的周旋。
看到了那盏被当成武器,轰然坠落的吊灯。
最后,他的画面,定格在了少女拖着那个昏迷的猎魔人,消失在通往地下的黑暗入口的,最后一帧。
“她没有杀他。”
陈航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
“她俘虏了他。”
杰克愣住了。
他之前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战斗的惨烈和目标的安危上,完全没有去思考这最后一步的深意。
“长官,您的意思是……”
“她在等。”
陈航缓缓地直起身,目光依旧锁定着屏幕上,那个黑暗的入口。
“她在等一个,能出价的买家。”
“一个活着的,来自‘圣光教会’激进派的俘虏,这可比一具尸体,有价值得多。”
“她在用这种方式,向所有关注着她的人,宣告三件事。”
“第一,她有能力自保,而且手段远比我们想象的更狠。”
“第二,她不是一个嗜杀的怪物,她懂得规则,甚至比我们更懂。”
“第三,她在寻求对话。她在逼迫所有藏在暗处的势力,走到台前,跟她谈。”
陈航转过身,看着因为自己的分析而目瞪口呆的杰克。
“‘荆棘鸟’预案,第一阶段,彻底失败。”
“我们的‘和平接触’,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琥珀色’的观察任务,在二十分钟内,升级成了一场涉及到两大古老血脉和‘圣光教会’的,随时可能引爆整个东欧超自然势力的,‘赤色’危机。”
杰克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那我们现在……”
“现在?”
陈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混杂着棘手与兴奋的,复杂的表情。
“现在,立刻以我的名义,召开最高等级的紧急远程会议。”
“连接欧洲分部,北美分部,以及总部直属的,‘守望者’特别行动队。”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目光锐利如刀。
“会议议题:‘荆棘鸟’目标能力与战略意图重新评估,并申请启动《超自然势力武装冲突紧急干预条例》。”
“是!长官!”
杰克大声回答,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还有。”
陈航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了屏幕上,那个衣衫褴褛,却在废墟中站得笔直的,银发少女的身上。
“杰克,你被任命为‘荆棘鸟’专项任务的第一联络员。”
“准备好。”
“我们不是去拜访一个历史遗迹了。”
“我们是去和一个,刚刚打赢了一场战争,手里还捏着人质的,女王,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