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印在袖中忽地一震,如冰泉滴入心脉。柳摇抬眼,隐约感觉到一股熟悉又危险的波动顺着山门地脉蜿蜒东去,那波动带着与命牌中蛰伏的傀儡印同源的符文烙印。
她未动声色,只将剑柄微转,幽冥伏于肩头,金瞳骤缩成一线。
“苏灵。”她开口,声音如霜刃出鞘,“命牌监控不可松懈,若有异动,即刻传讯。”
苏灵点头,药囊轻响,指尖医气流转如初雪覆枝。她未多问,转身走入殿侧静室,帘幕垂落。
柳摇再唤:“林风。”
玉笛已握于掌心,林风眸底竖瞳微闪,音波悄然铺展,如无形之网探向东方天际。片刻,他眉峰一凝:“东麓三十七里外,灵力断续崩塌,有血雾翻涌。”
“谢无涯。”她转身,目光落在玄色劲装的男子身上。
谢无涯自石柱阴影中踏出一步,残玉在袖中轻颤,裂纹深处隐有黑血欲渗。他未言,只颔首,掌心微压,魔气如寒流敛于经脉。
“三十精锐,随我出宗。”柳摇抬手,归墟印浮于掌心,清光流转间映出边境残影,“不是演练,是实战。”
众人列阵,剑气与灵光交织升腾。她率先腾空,灰扑扑的杂役服在风中翻卷,肩头黑猫双瞳如金焰燃起,凝望远方天际——一道扭曲符文轨迹正缓缓浮现,与归墟印鼎腹某处凹陷纹路隐隐相合。
东麓山坳,焦土弥漫。
三名玄剑外门弟子跪伏于地,七名血衣卫以锁链镰刀围成血煞阵,锁链穿心而过,灵力自经脉抽离,化作浓稠血雾注入地面。泥土翻涌,浮现出残缺的吞噬符文,其纹路与叶无欢白袍上的符印遥相呼应,仿佛在拼凑某种未完成的封印。
“住手。”柳摇落于阵外,剑未出鞘,冰霜剑气已凝成环形霜纹,压向地面符文。
谢无涯一步踏前,魔气涌动,欲以残玉破阵。柳摇抬手拦下,指尖轻点归墟印,清光扫过阵心被困弟子的命牌——血丝逆流,经脉已被傀儡印深度侵蚀,若强行破阵,灵脉必断。
“林风,镇魂引,三息。”
林风玉笛横唇,音波如水波荡开,不攻人,只扰阵。血煞阵的节奏出现微滞,锁链镰刀的回旋慢了半拍。
柳摇执剑凌空划出三道符纹,冰霜凝成细线,精准嵌入符文断裂处。符印冻结,血雾凝滞,三名弟子瘫软倒地,命牌血丝缓缓退去。
“救走他们。”她低喝。
两名精锐弟子冲入阵心,将人拖出。血衣卫冷笑,锁链猛然收紧,地面符文再度翻涌,竟将冻结的符纹反向吞噬。
“想走?”为首者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森白牙齿,“统帅亲临,岂能空手而归?”
柳摇未语,剑尖轻挑,幽冥化为巨剑虚影,星辰纹路自剑脊蔓延,剑鸣如万山雪崩。她一剑斩下,冰环九重叠出,直劈阵眼。
血衣卫七人齐动,锁链交织成网,竟将剑气短暂缚住。归墟印清光微黯,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
“他们的凶兽残魂……被强化了。”林风低语,笛音急转,音波阵收缩,护住后方弟子。
谢无涯掌心裂玉震颤,黑血自指缝渗出,滴落地面,竟与血雾产生微弱共鸣。他眸光一沉,强行压制,魔气凝于掌心,化作一道黑刃劈向侧翼。
血衣卫不敌,阵型破裂。为首者见势不妙,猛然自爆,血雾冲天,凝聚成半个“叶”字符印,悬于空中,旋即消散。
柳摇剑气一卷,将符印残痕收入归墟印。鼎腹微颤,那半个“叶”字与命牌烙印的“玄”字隐隐相连,似为同源符系。
“撤。”她收剑,目光扫过焦土,“带伤者回宗。”
玄剑仙宗演武场,晨光已褪。
柳摇立于石台,归墟印浮于掌心,清光扫过战场带回的灵力残留。三十道轨迹在空中交织,最终聚焦于血衣卫体内凶兽残魂的核心波动——其频率异常稳定,且带有气运结晶特有的灵韵波动。
“他们被喂养过。”她声音冷峻,“不是普通的死士,是经过气运强化的杀器。”
苏灵快步走来,指尖医气探过三名被救弟子的经脉:“傀儡印已深入识海,若强行剥离,恐致神魂溃散。目前只能以匿息丹压制。”
柳摇点头,目光转向谢无涯:“你刚才的魔气,与血雾产生了共鸣。”
谢无涯垂眸,掌心残玉裂纹深处,黑血已止。他未答,只将玉收回袖中,指节微白。
“这不是挑衅。”柳摇剑尖垂地,冰霜自剑身蔓延至石台,裂开细纹,“是试探。他们在看我们有多弱,看我们如何应对,看我们内部是否真的团结。”
林风收笛,眉头紧锁:“配合太差。丹灵弟子的疗愈术干扰了幻音结界的频率,御兽虎误伤己方两名弟子。若敌方再多五人,我们撑不过半柱香。”
“所以,下一次不会只有七人。”柳摇抬眼,目光如刃,“他们会来更多,更强,带着更完整的符阵。”
幽冥悄然跃下肩头,化作黑猫,舔舐剑身残留的血迹。它金瞳骤缩,低语仅柳摇可闻:“那血里……有他的味道。”
柳摇指尖微颤。
她缓缓抬手,归墟印轻震,将所有灵力轨迹封存于鼎腹。然后,她将剑收回鞘中,衣衫因战事微尘扑面,眉宇间染上几分凝重。
她凝神注视,剑柄紧握,指尖那道未干的血痕,正缓缓渗入剑鞘。
“传令各宗,加强边境巡查。”她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伤者交由苏灵调理,阵亡者名录送至宗祠。其余人,归位待命。”
众人抱拳退下。
处理完当前事务后,她立于石台边缘,风卷起衣角。幽冥伏回肩头,尾巴绷直,金瞳紧锁某处——柳摇目光微动,察觉到角落处一名弟子的异样,那弟子袖口微动,似乎隐藏着什么,她心中已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