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教授神情严肃,将厚厚的一沓试卷“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上,那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过教室里的二十名候选者,眼神中透露出对这场选拔的重视与严苛。
“三小时,六道题。”傅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峻而坚定,“但国家队只招收六个人。”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重锤一般,敲在每个候选者的心上。
夏白玺神色平静地接过试卷,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纸面,仿佛在与试卷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紧接着,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第一道数论题上,眼神专注而笃定。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悄然流逝,只见她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奋笔疾书。
四十五分钟后,夏白玺从容地合上笔帽,利落地起身交卷。
监考老师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问道:“不再检查检查?”
夏白玺自信地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没必要。”说罢,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教室,来到走廊窗边。
透过明亮的玻璃,她的目光准确地落在言初身上。此时的言初微微蹙眉,正全神贯注地思考着最后一道组合题。
言初的笔尖悬停在纸面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夏白玺太了解言初此刻的纠结了:这道题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解法,一种解法稳妥可靠,但过程繁琐冗长;
另一种解法简洁高效,却伴随着较高的风险,一旦思路偏差,很可能满盘皆输。
在时间即将耗尽的最后一分钟,言初像是下定了决心,毅然选择了后者。她迅速落笔,笔尖在纸上划过,完成了最后的解答。
交卷时,言初的指尖透着丝丝凉意,她微微握紧拳头,试图驱散那股紧张带来的寒意。
傅教授接过言初的试卷,快速扫了一眼她的答案,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低声说道:“国家队见。”
凌晨两点,静谧的氛围笼罩着集训基地。韩昭悦在睡梦中被噩梦惊醒,心有余悸。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算去厨房倒杯水,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当她路过公共休息室时,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
韩昭悦好奇地朝里望去,只见言初正坐在茶几前,半张桌子都被草稿纸铺满。
言初左手轻轻按着太阳穴,右手在纸上飞速演算着,旁边放着半杯早已冷掉的咖啡,还有——韩昭悦眯起眼睛仔细看去,那竟是夏白玺的笔记本。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言初抬起头,与韩昭悦的目光对上。
“……睡不着?”韩昭悦轻声问道。
言初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的题目,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最后一题,傅教授给的加练。”
韩昭悦走近一看,发现这是一道超纲的图论题。言初的解法已经写满了三页纸,却在最后一步陷入了困境。
“夏白玺做出来了吗?”韩昭悦忍不住问道。
言初微微顿了顿,随后翻开那本笔记本。在最后一页上,夏白玺用红笔写了一个公式,旁边还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她在等我的答案。”言初缓缓说道。
韩昭悦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默契与情谊。她默默走到一旁,倒了杯热水轻轻放在言初手边,然后转身离开。
在她转身的瞬间,又听见铅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夏白玺来到餐厅,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自己的笔记本。
她轻轻翻开最新的一页,只见那个红笔问号旁边,多了几行陌生却又熟悉的字迹。言初不仅巧妙地补全了她的思路,还用蓝笔细致地标注了三种变式解法。
这时,梁景湛凑了过来,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哇,这笔记能借我抄抄吗?”
夏白玺毫不犹豫地合上本子,拒绝道:“不能。”她的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早餐时间过去了,言初却始终没有出现。直到集训即将开始,夏白玺才在楼梯拐角处找到了她。言初靠着墙,脸色异常苍白,呼吸也比平时急促许多。
夏白玺心中一紧,赶忙抬手摸上言初的额头,担忧地问道:“……发烧了?”
言初微微别开脸,轻声说道:“低烧,不影响。”然而,她那虚弱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夏白玺没有多言,迅速从书包里拿出退烧药和保温杯,递给言初:“吃药。”
言初接过药片时,夏白玺注意到她右手虎口处有因铅笔长时间按压而留下的红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疼。
尽管高烧达到了38.2c,言初依然准时出现在考场上。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傅教授抱着试卷走进教室,将试卷逐一发放到学生们手中,严肃地说道:“今天考的是去年Imo最难题改编。”
考试开始,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夏白玺专注地答题,当她写完第一题时,不经意间用余光瞥见言初正用左手按着太阳穴,右手却仍在奋力答题。
言初的字迹比平时潦草了许多,但推导的逻辑依然严谨有序。
在考试的最后一分钟,言初缓缓放下笔。她的指尖止不住地微微颤抖,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成绩公布时,满分的只有夏白玺。而言初因为高烧导致的粗心,错了一道小题,最终排名第二。
傅教授将两人叫到办公室,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们:“国际赛比这残酷十倍。”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言初,“你能撑住?”
言初还未来得及回答,夏白玺已经毫不犹豫地开口:“她能。”
傅教授看着两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国家队见。”
当晚,韩昭悦又一次在公共休息室撞见言初。不过这次,夏白玺也在。
两人隔着一张茶几,各自埋头专注地做题。突然,夏白玺停下手中的笔,撕下一张纸条,轻轻推到言初面前,上面写着:“去睡。”
言初看了一眼纸条,摇了摇头,在纸条背面快速写道:“最后一题。”
夏白玺见状,直接伸手抽走了言初手中的笔,认真地说道:“你手在抖。”
言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着夏白玺问道:“……你当初为什么选第二种解法?”
夏白玺瞬间明白了言初问的是选拔赛的那道题。
“因为快。”她微微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着言初,轻声说道,“而且你在看。”
言初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夏白玺站起身,把自己的外套扔给言初,说道:“睡觉。明天我给你讲第三种解法。”
韩昭悦躲在走廊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夏白玺半扶半抱地把言初带回寝室。
言初因为高烧未退,走起路来有些摇晃,但她始终没有推开夏白玺的手,两人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