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健傻傻地看着那个笑容甜美的律师。
他整个人都木了。
家庭条件不错的他，从小就被父母惯坏了。
骂同学、骂父母、骂老师、骂长辈、骂同事。
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道歉”这两个字，更别提“坐牢”了。
从小到大，挨过的最重的打，就是刚刚表哥那两巴掌。
可现在，他仅仅是在这个律师面前，说了几句林小雅跟那个卖唱的的坏话。
竟然要让他坐牢！
侵权要坐牢，诽谤也要坐牢？
那特么不是要牢底坐穿？
旁边的刘峰，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长相甜美，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姜总监，言辞会这么犀利。
周健就是个添头，他才是正主。
这要是让对方不满意，那……他岂不是也要进去？
一想到那冰冷的铁窗，刘峰的腿肚子就一阵抽搐。
他猛地一巴掌拍在周健的后脑勺上。
“姜总监，周……周健他就是嘴贱！没脑子！”
“还特么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姜总监道歉！”
刘峰拽着周健的衣袖，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布料扯烂。
周健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脸上还带着懵逼。
“对……对不起姜总监，我……我不该那样诋毁林小雅女士跟马小跳先生。”
“更不应该诽谤你们。”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对着姜小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那姿势，比上学时给老师鞠躬标准多了。
姜小糖甜甜地笑了笑，那笑容在周健眼里，比魔鬼还可怕。
“周先生，你好像搞错了。”
周健的心“咯噔”一下。
又错了？
“你应该道歉的对象，是林小雅女士，是马小跳先生，还有林小雅的母亲。”
姜小糖的声音依旧温柔。
“我需要你在你所有的社交账号上，包括不限于你的微信朋友圈、qq空间、斗音、块手、还有你的微博，都发一份置顶的道歉声明。”
“要深刻剖析你对他们造成的名誉和精神伤害。”
“并且，公开展示至少三十天。”
“啊？”
听到这个要求，周健直接傻了。
他是个公务员。
单位里那些老油条，一天到晚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刷这些社交平台，到处给人点赞评论。
这要是在所有账号上都发这个道歉声明，那全单位的人，不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了吗？
领导怎么看他？
同事怎么议论他？
他以后还怎么在单位里混啊？
那帮老娘们儿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怎么？周先生不愿意？”姜小糖的笑容收敛了一点。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
周健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跟丢工作比起来，坐牢显然更可怕。
他现在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姜总监，那我们现在……能不能谈一下合作的事宜了？”
见到对方没有真的要把周健送进去，刘峰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就是想要钱，说要把周健送进去，无非是在给他们压力。
越看眼前的这个周健，他越觉得不顺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要不是他多嘴，他们也不能处于这么被动的位置。
这下得让对方狮子大开口了！
姜小糖指了指对面的王大力，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
“我只是负责法律方面的问题，具体的商业合作，还是要我们王总监来拍板。”
刘峰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了王大力身上。
姜小糖也彻底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紧张的汗水浸湿了一小片。
她悄悄地挺直腰板，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王大力的侧脸。
刚才的表现，大力哥应该还算满意吧。
王大力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
心里把姜小糖念叨了一百遍。
我的好妹妹！你咋又把这皮球踢给我了！
他努力回忆着林宇当初和李曼谈判时，那种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样子。
对了！
林总就是这么干的！
他掏出了手机，解锁屏幕，点开了那个林宇经常玩的的推箱子游戏。
“我……我突然想起来这关该怎么过了。”
他猛地站起来。 又转过头对王斯葱说道：“小王啊，具体的细节，你跟刘总聊吧，我相信你的能力。”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那样子要多洒脱就多洒脱。
但要是仔细看能发现，他的腿都在打转。
张成功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那样子，活像一个忠心耿耿的保镖，在为老板排除安全隐患。
看着王大力那宽厚又带着点踉跄的背影。
姜小糖眼中都快冒出小星星了。
天呐！
大力哥也太帅了吧！
这么重要的谈判，涉及几千万的利益，他竟然一点都不紧张！
还在想着玩游戏！
最关键的是，他把最后敲定赔偿和合作的权力，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交给了助理！
这是何等的魄力和信任！
看来，他早就对对方可能给出的回答，做出了预判，并且准备好了所有的应对方案。
剩下的，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高手！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她也赶忙起身，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小跑着追了过去。
“大力哥，等等我！”
刘峰跟周健呆呆地看着王大力离去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王总监，到底是何方神圣？
面对三千万的谈判，他想的竟然是……玩游戏？
这是什么操作？
这就是顶级大佬的思维方式吗？
完全无法理解！
不过也好。
刘峰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那个气场强大到让他窒息的王总监，和那个言辞锋利到让他胆寒的姜总监都走了，他的压力总算能小一点了。
剩下的这个姓王的助理，看起来应该好说话一些吧？
他重新整理好情绪，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向了王斯葱。
“王……王助理，那咱们，继续？”
王斯葱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慢条斯理地走到了王大力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然后，他翘起了二郎腿。
脸上那副谦卑恭敬的助理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几分戏谑和傲慢的眼神。
他端起王大力没喝完的那杯咖啡，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啧。”
“这咖啡，闻着就不怎么样。”
他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刘峰惨白的脸上。
“刘总，我刚才听我们姜总监说，你们的非法获利，加起来大概是三千万，对吧？”
“是……是的。”刘峰艰难地点头。
“行，那咱们就先来谈谈这三千万的赔偿问题。”
王斯葱伸出三根手指。
“我们总监的意思是，看在大家以后可能还要合作的份上，给你们打个折。”
刘峰的眼睛猛地亮了！
打折？
还有这种好事？
“您……您的意思是？”
“打骨折。”
王斯葱笑眯眯地说道。
“直接给你们两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