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糖怔怔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喜欢的，从来就不是那个西装革履、处理着几千万项目的“王总监”。
而是那个在西餐厅里笨拙地研究刀叉，会说出“辣椒炒牛排”这种可爱胡话的王大力；是那个在电玩城里为了给她赢一个娃娃，跟机器较劲，急得满头大汗的大男孩；是那个明明自己脚臭得不行，却还怕熏到她的憨憨。
是王大力，不是王总监。
昨晚在路灯下，他那么郑重其事地叫她“小糖”，他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得近乎悲壮。
他想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件事？
他想告诉她真相，他想坦白他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可她呢？
她以为他要拒绝她，以为他要划清界限，所以她像个胆小鬼一样，打断了他的话，仓皇逃跑了。
姜小糖闭上眼睛，她几乎可以想象出，在她转身跑掉之后，王大力站在原地，是怎样的心情。
那种被误解、被抛弃，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的绝望。
就像昨晚她以为自己被拒绝时，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她猛地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张林宇推过来的银行卡上。
二十万。
对于一个刚刷了三年盘子的人来说，这四十万巨款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可他却毫不犹豫地分给了她一半。
他说，她的功劳比他大。
姜小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视线开始模糊。
她猜的没错，大力哥就是她想象中的那样，是个嘴笨心软、实实在在的好人。
“大力哥……”
她喃喃着，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飞快地从包里摸出手机，指尖颤抖着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张成功、苏晴、赵德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姜小糖。
“嘟——”
等待音只响了一声，就被冰冷的女声掐断。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姜小糖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死心，又飞快地点开微信，拨通了语音电话。
“嘟……嘟……嘟……”
通了！
那一刻，姜小糖几乎要喜极而泣。
只要电话能通，就说明他没有拉黑她，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一声，两声，三声……
语音通话的提示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大家眼里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变得黯淡。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系统自动挂断，那头也没有人接。
姜小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开始疯狂地给王大力发微信。
【大力哥，你在哪儿？】
【昨晚是我不好，我不该没听你把话说完就跑掉。】
【你回来好不好？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总监，我……】
一条条信息发出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张成功忍不住问道。
姜小糖摇了摇头，脸色苍白。
众人失望地叹了口气。
“林总。”
姜小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林宇的办公桌前。
她把那张银行卡推回到林宇面前，眼含热泪的说道：
“大力哥的钱，我不能要。”
“您能告诉我，他老家的地址吗？我去找他。”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对啊！王大力是梦想收容所的1号员工，入职的时候肯定填过资料，林总一定知道他家在哪儿！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宇身上。
林宇坐在老板椅上，慢条斯理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他抬起头，迎上姜小糖那双泛红却充满希冀的眼睛。
然后，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角那张打印出来、已经有些卷边的A4纸——梦想收容所收费标准。
“咨询费，100元。”
张成功手里还捏着半个豆角包子，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油乎乎的嘴角剧烈地抽搐着。
赵德柱扶着眼镜的手僵在半空，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苏晴和陈默对视一眼，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王大力可是梦想收容所的001员工！
陈默、马小跳，包括小姜，都是他介绍或者接待的。
尤其姜小糖跟王大力的关系还不一般。
林宇在这时趁火打劫不合适吧？
“林总，我服！”
张成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林宇面前。
他这条命都是林宇的。
虽然他不清楚林宇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张哥，我付就行。”
姜小糖抢着扫了码。
“微信收款100元！”
听到这个声音后，林宇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稍等。”
他打开电脑。
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上敲了半天。
然后一脸遗憾的朝姜小糖耸了耸肩。
“姜律师，不好意思，我通过超级AI帮你查了一下。”
“超级AI也不知道王大力在哪。”
“要是不信，你可以过来看看！”
林宇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张成功手里的半个豆角包子“吧嗒”一声掉在桌上，他顾不上捡，眼睛瞪得像铜铃。
赵德柱推眼镜的手指僵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神里写满了“这他妈也行？”。
苏晴和陈默面面相觑，表情复杂到可以写一篇八百字的小论文。
林总，你不知道王大力家就说不知道嘛。
干嘛用这种方式坑人家小姑娘啊。
趁火打劫，都没这么狠的。
而与他们的生气不同。
姜小糖在看完结果后，却是向林宇鞠了一躬。
“谢谢您，林总。”
“这卡，还是放在您这里吧。”
她把银行卡放在林宇桌上。
林宇摇了摇头，“这是大力留给你的，我只负责转交给你。”
姜小糖想了想，只好把银行卡拿了起来。
“林总，我今天……状态不太好，可能没办法工作了。我想请假，回家休息一下。”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办公室里更安静了。
大家都看着林宇。这种时候，你总该有点人情味了吧？
林宇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桌上，姿态放松。
“可以。”他点点头。
众人刚要松一口气，林宇接下来的话，却让这口气卡在了嗓子眼。
“不过，姜律师，你应该知道我们收容所的规矩。”
林宇指了指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上午九点零五分。
“我们五点下班，拒绝加班。但同样，我们也拒绝早退。”
“你现在离开，属于早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