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姑娘说啥呢？”
电话那头，唐欣她妈的语气里满是浓浓的不信。
“你爸现在挣得虽然少了，但一个月也能挣六万。”
“陈默一年能挣六万，那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唐欣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嘴角撇了撇。
她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彻底呆滞的姑姑和姑父，故意清了清嗓子。
“哎，妈，看来你跟我爸的格局，也就这么大了。”
“我表哥他一小时能挣一万。”
“一天就算只写十个小时，那也是十万。”
“一个月……”
唐欣掰着手指头，故意拖长了声音，“也就挣三百个左右吧。”
“你……你说什么？陈默他一个小时能挣一万？”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她妈刺耳的尖叫声。
但很快，她妈的声音又恢复了冷静。
“欣欣，这应该是你姑父跟你姑姑，在你面前吹牛，骗你的吧。”
“你可别信他们，他们家现在就指望你表哥那点出息了，肯定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一个小时一万块，你当银行是他家开的啊？”
“大话谁都会说，关键得拿出钱啊！”
唐欣笑了。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妈，我表哥刚刚给我姑姑转了二十万。”
“……”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有五秒钟，她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明显小了很多，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银行短信就在姑姑手机里呢，我还能骗你？”
“而且，就在刚才，我表哥还让跳跳马跟我视频通话了。”
“就是你跟我爸花了八万块钱，给我买签名t恤的那个跳跳马。”
“什么？！”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拔高。
“你……你见到跳跳马了？还……还是陈默介绍的？”
“对啊。”唐欣的语气轻描淡写，就跟说今天吃了顿早饭一样平常。
“他跟表哥是朋友，关系好着呢。”
唐欣再次补刀：
“妈，你说我爸花八万块买的那件t恤，是不是有点……冤大头啊？”
“我感觉我要是开口，表哥能让跳跳马送我一箱。”
电话那头彻底没声了。
唐欣甚至能想象到，她妈此刻正张着嘴，瞪着眼，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妈？你还在听吗？”
“……在。”
她妈妈的声音明显低了不少。
“行了，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我手机坏了，还得去修呢，修完我就去找我表哥。对啦，这件事，你千万别跟我爸说呀，免得他血压升高……”
说完，唐欣根本不给她妈反应的机会，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整个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陈建军和陈默母亲，两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
过了好半天，陈建军才像是活过来一样，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想点上，可打火机按了好几次，都没能对准烟头。
“老……老婆……”
他扭过头，看着病床上的妻子，声音都在打飘。
“我……我刚才没听错吧？”
“咱儿子……一个月……挣三百万？”
陈默母亲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进了他的肉里。
疼痛感让陈建军一个激灵，他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卧槽！”
这个一辈子老实巴交的男人，爆了一句粗口。
“我儿子……我儿子出息了！”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烟和打火机，通红的眼睛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他猛地冲到病床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老婆，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像孩子一样，在病房里嚎啕大哭。
唐欣看着这一幕，眼圈也有些发红。
“姑姑，姑父，我得去修一下手机。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可以。”
……
唐欣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就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她爸那张肥头大耳，此刻却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上车！”
唐欣撇了撇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她妈坐在副驾驶，脸色煞白，一句话也不敢说。
“唐欣！”她爸从后视镜里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问，“你妈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唐欣靠在真皮座椅上，懒洋洋地掏出那台屏幕碎裂的手机，假装在研究。
“别给我装蒜！”她爸猛地一拍方向盘。
“你表哥！陈默！他真有那么大本事？”
唐欣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爸，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
“我表哥的书，现在是飞鸿中文网的台柱子，新晋大神，懂吗？”
“跳跳马你知道吧？全网几千万粉丝的大明星，那是我表哥的铁哥们儿。”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她爸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得更开心了。
“哦，对了，爸，你花八万块给我买的那件t恤呢？”
“拿出来我看看呗，我正好拍张照发给我表哥，让他帮忙鉴定一下，是不是正品。”
“你！”
她爸气得浑身发抖，方向盘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那我问你！”他猛地转过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有钱了不起啊？他有钱就可以不认我这个舅舅了？”
唐欣乐了。
“爸，这话说的，好像你以前认他这个外甥似的。”
“人家在家里写书，你说人家是废物，啃老。”
“人家没钱，你指着我姑姑的鼻子骂。”
“现在人家有钱了，出息了，你就想起来你是他舅舅了？”
“那我问你，这天底下，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吗？”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胳膊肘往外拐！”
“我拐我表哥那边，那也叫往里拐。”唐欣把碎屏手机往旁边一扔，抱起胳膊，“爸，我劝你啊，现在赶紧调头，去医院，给我姑姑赔礼道歉。”
“说不定我姑姑心一软，还能让我表哥给你个面子。”
“不然等我表哥那本书改编成电视剧了，到时候全国人民都知道他了，你再想去攀关系，可就晚了。”
“毕竟人家现在可是时薪一万……”
“做梦吧，那小子能有这种本事！”她爸怒吼一声，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唐欣被惯性甩得往后一仰，却一点也不慌。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知道，她爸这副样子，就是典型的破防了。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果然，车子在路上疯狂飙了十几分钟后，最终还是一个急转弯，朝着医院的方向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