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骑手脸上的狂喜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犹豫和挣扎。
他们都是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
他们见过太多画大饼的老板。
听过太多空头支票的承诺。
更多的是怕被卖。
他们现在还没从爱情外卖平台上挣到钱。
就让他们签一年的合同?
万一这合同是个卖身契呢?
到时候,他们钱没挣到,万一惹上一身官司呢?
王大力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
手心全是冷汗。
他太清楚这些兄弟们的想法了。
他刚想开口打个圆场。
一只手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刘一手。
这位跑了十几年出租车,见惯了人情冷暖的中年男人。
此刻的眼神异常明亮。
他没有看王斯葱,而是环顾着身边这群面露难色的兄弟。
“兄弟们。”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
“你们在想什么,我清楚。”
“怕被骗,怕被套牢,怕干了一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低着头的骑手。
一字一句地问道:“可我问你们,你们在袋鼠、在饱了么,难道就不是被套牢吗?”
“袋鼠平台,专送骑手,每天强制在线时长。”
“接单率低于百分之九十八就要扣钱。”
“一个差评扣五十。”
“客户无理由退单,货损算咱们自己的!”
“它给过咱们选择吗?”
“饱了么,为了让咱们跑得更快。”
“系统给你规划的都是逆行、闯红灯的路线!”
“出了事,平台撇得一干二净。”
“说那是‘智能推荐’。”
“最终责任人还是咱们自己!”
“它把咱们当过人吗?”
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削,皮肤黝黑,约莫四十出头的男人。
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是老李,一个跑了五年外卖的专送骑手。
“老刘说的没错……”
老李的声音在颤抖。
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愤怒。
“去年冬天,我老婆生病住院。”
“我着急去医院,就提前下线了两个小时。”
“结果被站长罚了五百块!”
“五百块啊!”
“那是我顶着风雪跑三天才挣回来的钱!”
“还有我!”
另一个年轻骑手也忍不住喊道。
“就因为在路边接了个帮人送文件的私活。”
“被巡查员拍照举报,平台直接封了我三天号!”
“还扣光了我那个月的全部绩效奖金!”
“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
张大强往前一步,粗着嗓子吼道。
“就凭咱们是给他们打工的!”
“在他们眼里,咱们就是一群可以随时替换的零件!”
“一个用来跑腿的工具!”
“他们什么时候把咱们当成过‘兄弟’?”
“什么时候问过咱们一句‘累不累’?”
“他们只会不停地推出更严苛的规则!”
“罚我们更多的钱!”
“让我们像驴一样,被蒙着眼睛,围着他们的磨盘一圈一圈地转!”
“直到咱们跑不动了,就被一脚踢开!”
张大强的话。
彻底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那团积压已久的怒火。
是啊。
他们看似自由。
却是最不自由的一群人。
平台的规则,就是套在他们脖子上的无形枷锁。
他们每天都在为生活奔波。
却从未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
他们以为自己在为自己挣钱。
实际上,他们只是在为资本家创造的庞大帝国,添砖加瓦。
而自己,连一块砖头都算不上。
现在,王斯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但这个机会的前提是,先签合同。
“兄弟们,你们再想想葱少说的话。”
刘一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三个月给六千,你去哪个单位,能给你?”
“如果你连三个月都干不上,那葱少那六千块钱不就是打了水漂吗?”
“还有每小时的使用费用。”
“哪怕葱少不给我们出,我们也得自己买吧?”
“我一个没跑过外卖的,刚才用这个超级路由器,就挣了好几百。”
“现在葱少就说了句,签了合同,干满一年,所有费用都报销,还犹豫什么?”
“不是我吹。”
“我要是告诉我那些跑出租的兄弟,他们要知道用这个神器,一个小时搞几百。”
“我敢保证,明天,他们就每人买几十个!”
“没错!”
这时,张大强也站了出来。
“昨晚,葱少带我挣到了第一笔钱。”
“我相信,跟着葱少干,准没错!”
“松鼠平台起步的时候,我一个兄弟喊我跑外卖,我骂他是傻子。”
“现在,人家市中心五套房。”
“饱了么扩张的时候,我另一个兄弟喊我,我说,饱了么不可能起来。”
“结果我那兄弟开的是迈巴赫。”
“现在葱少给了咱们这个机会。”
“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肯定是第一个签!”
说完,张大强就走向了王斯葱。
“葱少,合同呢,我先签!”
“我第二个!”
刘一手也凑了过来。
“我第三个!”
老宋举起拿着那台破手机的手。
“我以前送外卖什么水平,你们都清楚。”
“每天的流水没超过三百!”
“而就在刚刚,用了那台超级路由器后。”
他胸膛一挺,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我两个小时,挣了一千二!”
被老宋这么一提醒,大家也反应过来了。
王斯葱让大家签合同。
是为了给大家报销超级路由器的使用费用。
哪怕王斯葱一分不报销。
他们凭超级路由器也能挣到钱。
如果连这些费用都挣不出来。
那他们还跑什么外卖?
直接到工地搬砖得了!
“葱少,我签!”
“我错过了松鼠、饱了么,不能再错过爱情外卖了!”
“跟着葱少干,肯定没问题!”
“我相信在葱少跟王总监的带领下,我们爱情外卖,一定能敲响纳斯达克的钟!”
一时间。
所有人都跑到了王斯葱面前。
巴不得现在就签署那份属于元老才有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