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过空荡的长街,将零星几点尚未凝固的血色和倒地尸身的最后一丝热气都吞噬干净。檐角冰凌低垂,像一柄柄窥伺的利刃。
张平踏雪而行,步履平稳。体内那股因榨取老僧而得的“中”级能源澎湃流转,暖意驱散严寒,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他甚至能听见远处门扉后压抑的抽气声,能嗅到风中带来的、从深宅大院里飘出的恐惧气息。
系统界面微蓝的光晕在视野角落静默浮动,【恶意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然撒向整座城池。
东南方向,那片高墙大院汇聚之地,数个光点正剧烈闪烁着,恶意强度从中到高不等,其中尤以“王大户”宅邸方向那个光点最为刺目,几乎亮得发紫——那是极度贪婪混合着强烈恐惧的情绪。
很好。
张平脚步不停,方向明确。
………
王府朱门紧闭,门楣上“积善之家”的匾额在灰白天光下显得格外讽刺。门后,护院家丁手持棍棒刀枪,挤作一团,人人面色惶惶,如临大敌。消息像插了翅膀,早已飞遍全城。县令父子惨死,连那看起来颇有神通的老和尚都折了!那叫张平的少年,根本不是人,是妖魔!
内堂,王大户肥胖的身躯裹在锦缎裘皮里,却仍止不住地发抖,额上冷汗涔涔。他面前桌上摆着珍馐美馔,却一口也咽不下。
“都…都安排好了?弓弩!对!用弓弩!远远地射死他!”他声音尖厉,对着管家嘶吼。
“老爷,放…放心,前后门都堵死了,墙上也安排了人…”管家也是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他…他总不能飞进来…”
话音未落——
“嘭!!”
一声巨响从前院传来,紧接着是凄厉的惨叫和金属断裂的刺耳噪音!
“来了!他来了!!”门外传来家丁崩溃的哭喊。
王大户浑身肥肉一颤,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汤盅,滚烫的汤汁溅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只惊恐万状地瞪着厅门方向。
沉重的脚步声,不疾不徐,踏着青石板一路而来,穿过庭院,越过倒毙的家丁和碎裂的兵刃,如同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厅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风雪裹挟着一个瘦削的身影卷入温暖如春的厅堂。
张平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过屋内奢华的陈设,最后落在面无人色的王大户脸上。他肩头落着雪,身上那件破旧单衣甚至沾着几点方才闯入时溅上的血沫,但他神情淡漠,仿佛只是路过。
“王老爷。”张平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王大户猛地一哆嗦。
“你…你想干什么!钱!我给你钱!粮食!库房里的粮食都给你!放过我!!”王大户语无伦次,肥胖的身体向后缩去,撞翻了屏风。
“钱?粮?”张平微微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那些,本来不就是从我们这些人身上榨取去的吗?”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那道索命的金纹再次浮现,光芒流转,映得他眉眼间一片冷冽。
“我只是……用我的法子,拿回来而已。”
“不!不要!!”王大户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连滚带爬地想往后堂跑。
【深度榨取·发动。】
无形的恐怖力量瞬间攫住了他!
王大户奔跑的动作陡然僵住,肥胖的身体像吹气般剧烈膨胀了一瞬,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干瘪下去!华贵的锦缎裘皮如同套在了一具迅速缩水的骨架子上,变得空荡晃悠。他脸上的惊恐凝固,皮肤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褶皱,眼睛凸出,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丰厚的脂肪、血肉、乃至他囤积居奇搜刮的财富所滋养出的生命精气,化作一股远比刘文山粗壮得多的浑浊洪流,汹涌涌入张平掌心。
【榨取完毕。获得:丰沛生命精气(浑浊)1,微薄财富气运1。】 【能源维持:中(略有盈余)。】 【解析“财富气运”:可微量提升后续榨取不义之财的转化效率。】
张平微微眯眼,感受着体内能量的细微变化。这为富不仁的家伙,果然“油水”更足。
他看也没看地上那具迅速冷却的、裹在宽大衣物里的干瘪尸身,转身走出厅堂。
王府内外,一片死寂。残余的家丁护院早已吓破了胆,扔了武器,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平穿过庭院,无人敢拦。
他走出王府大门,重新立于风雪长街。
【恶意感知】中,东南区域那几个原本亮得刺眼的光点,此刻已然黯淡熄灭了一个。但其他几个,依旧在剧烈闪烁,恐惧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恶意强度同样不低。
李乡绅。逼死佃户,强占民田,用陈年霉米冒充新粮发放“赈济”,中饱私囊。
张平迈开脚步。
………
这一日,县城里的富户区,如同被无形的死亡镰刀逐一扫过。
李乡绅于地窖藏银处被发现,化作干尸趴伏在霉变的米堆上。 赵盐商连同他重金聘来的十几名江湖好手,皆尽毙命于演武场,无一生还,死状干瘪。 钱掌柜紧闭的银库大门被无形之力洞开,库银无恙,人却枯坐在太师椅上,面目狰狞。
没有激烈的打斗,没有冗长的审判。只有突如其来的死亡,和那标志性的、被榨尽一切的干枯尸身。
消息像瘟疫般疯狂扩散,恐惧如同厚重的积雪,彻底覆盖了这座城池。往日作威作福的富户们,此刻都成了惊弓之鸟,朱门大户不再提供丝毫安全感。有人试图举家潜逃,却发现城门早已被吓破胆的兵丁从内部堵死——他们不敢开城门,生怕那妖魔出去,更怕他迁怒!
所有人都龟缩在家中,瑟瑟发抖,祈祷着那索命的脚步声不要在自己门前停下。
夕阳西下,将雪地染上一片凄艳的血色。
张平站在一条巷口,身后又是一座刚刚沉寂下来的深宅大院。他体内系统能源已然恢复到【中(充盈)】的状态,甚至略有超出。连续榨取这些“优质资粮”,带来的补充远超预期。
风雪渐小,但寒意更重。
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雪沫,打着旋儿。
偶尔有极度惊恐的视线从两侧房屋的门窗缝隙中透出,一触即收。
张平缓缓踱步,走向城池中央的县衙。衙门早已空无一人,桌案上的公文墨迹未干,官印歪倒在一旁,显得无比仓皇可笑。
他走过大堂,绕过回廊,如同漫步在自家庭院。
最终,他登上了县衙最高处的那座钟鼓楼。
视野豁然开朗,整座死寂的城池匍匐在脚下,灰黑的屋顶覆盖着白雪,炊烟断绝,如同一片巨大的坟墓。
他扶着冰冷的栏杆,俯瞰一切。
然后,他深吸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运起体内那股澎湃的能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城内每一个角落,送入每一扇紧闭的门窗之后:
“粮食,都在富户的粮仓里。” “银钱,都在老爷的库房中。” “他们死了。” “东西,你们自取。”
声音落下,城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终于有一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一双充满恐惧和饥饿的眼睛,试探着向外张望。
然后,是第二扇门,第三扇门……
越来越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百姓,如同怯生生的老鼠,从各自的藏身之处钻了出来。他们互相张望着,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被压抑到极致的、不敢置信的渴望。
有人试探着走向最近的一户高门——那是刚刚被张平光顾过的李乡绅家。大门洞开,里面寂静无声。
第一个人颤抖着跨过了那曾经绝不敢逾越的高门槛。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死寂被打破,人群中发出压抑的、混乱的声响。起初是小心翼翼的摸索,很快变成了争先恐后的奔跑!人们冲向那些无人看守的粮仓、银库、厨房!
哭喊声,叫嚷声,粮食洒落的声音,银钱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打破了这座城池持续已久的、绝望的死寂。
张平站在钟鼓楼上,冷漠地注视着下方骤然爆发的、混乱而疯狂的“盛宴”。
饥饿和恐惧催生出的贪婪,同样赤裸裸。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道若隐若现的金纹。
系统界面悄然闪烁。
【检测到大规模混乱与微弱恶意(针对宿主\/针对他人)滋生……】 【环境分析:适宜持续榨取……】 【建议:扩大标记范围……】
风雪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缓缓收拢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