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三人战战兢兢,如同引领死神般,带着张平走入那沉没古庙的深处。
庙宇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宏伟,也更加破败阴森。巨大的石柱倒塌倾颓,上面雕刻的扭曲蛇形图腾在幽暗的水底显得格外狰狞。浓郁的水煞之气几乎凝成实质,但在靠近张平周身时便自然平息、瓦解,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越往深处,那股古老而阴晦的气息越发明显。北斗星标之力在张平意识中微微震颤,并非示警,而是一种对同等级别古老规则的微弱共鸣与探究欲。
终于,他们穿过一道坍塌的巨大石门,来到了古庙的最核心处。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祭坛由一种漆黑的、非金非石的材质铸成,历经水蚀岁月却依旧光滑如镜。祭坛表面刻满了无数繁复扭曲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如今流行的任何一种阵法体系,充满了蛮荒、原始、血腥的味道,中心则是一个巨大的、盘绕的蛇形凹槽。
祭坛四周,散落着更多的人类骸骨,许多骸骨呈现出跪拜或被献祭的姿势。而祭坛的正上方,潭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无水空间,仿佛一个倒扣的碗。
祭坛中心,并非空无一物。
那里悬浮着一枚约莫拳头大小、不规则的多面晶体。晶体通体呈现幽暗的深蓝色,内部却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色沙尘在缓缓流动、旋转,散发出令人心神动摇的吸力。那股古老、阴晦、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感知的气息,正是源自这枚晶体!
“就……就是那里……”楚宸指着那祭坛和晶体,声音发颤,“我们之前试图靠近,但一进入那片无水区域,神魂就仿佛要被吸走,真元也失控暴走……那黑水玄蛇似乎也不敢靠近,只敢在外面驱使小蛇攻击我们……”
张平的目光完全被那枚深蓝晶体吸引。在他的感知中,这晶体蕴含的力量本质,与他吞噬的阴煞死气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古老,并且带着一种强烈的“吞噬”与“湮灭”特性,甚至与他【永寂之墟】的领域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原始和暴戾。
这绝非自然形成的宝物,更像是某个古老存在陨落后,其核心规则与力量凝聚而成的……【遗骸】或者【神粹】!
而这座古庙,这个祭坛,显然就是为了供奉、或者镇压此物而建!
“倒是……意外之喜。”张平死寂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细微的波动,那是见到高品质“资粮”的纯粹兴趣。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了那无水的奇异区域。
嗡!
刚一踏入,一股远比外面强大百倍的诡异吸力瞬间作用在他的神魂和体外的墟丹之力上!同时,无数混乱、疯狂、充满贪婪吞噬欲望的古老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向他的意识海!
这力量,足以让真元境修士瞬间神魂崩溃,真元被抽干!
楚宸三人惊恐地看到,张平体表那层无形的死寂领域剧烈波动起来,仿佛随时可能被那晶体的力量撕裂吞噬!
然而,张平只是身形微微一顿。
意识海中,北斗星标之力大放光明,稳固灵台,冷静地解析着冲击而来的混乱意念。【永寂之墟】的领域特性自发运转,并非对抗,而是……同化!
比沉寂?比湮灭?比吞噬?
这晶体蕴含的规则虽强,但终究是无主之物,凭借本能散发。而张平的【永寂之墟】,却是他以自身为熔炉,融合多种规则(死气、地缚、冥臂、月寒、暗雷、星标)初步形成的、拥有自身意志的领域!
“不错的养料,可惜……杂念太多。”
张平冷漠地评价着,【冥煞之臂】再次抬起。手臂上的碑文石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整个【永寂之墟】的领域力量高度凝聚于掌心。
他并非要去抓取那晶体,而是直接张开手掌,对准了它。
“墟灭……归源。”
轰!
更加恐怖的吞噬之力,从张平的掌心爆发!
但这吞噬,并非晶体那种混乱无序的掠夺,而是带着绝对“秩序”的死寂与终结!仿佛天地万物,终将归于墟无的必然命运!
那枚深蓝晶体剧烈地震颤起来,内部流动的黑色沙尘疯狂加速,试图抵抗。它散发出的吸力与张平的吞噬之力猛烈碰撞、交锋!
然而,它的力量虽古老精纯,却如同散兵游勇。而张平的力量,却是高度统一、有着明确意志指向的军团!
高下立判!
晶体散发出的吸力被强行扭曲、瓦解、吞噬!那些冲击意识的混乱碎片,一进入张平的领域,便被【永寂】特性彻底抹去所有残念,化为最精纯的精神能量本源。
深蓝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体积也在缓缓缩小。其中蕴含的精纯古老死寂之力,如同开闸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张平体内,被墟丹疯狂吸收、炼化!
这一次的吸收,远比吞噬骸骨君王和黑水玄蛇首领更加顺畅、更加高效!因为两者的力量本质相近,甚至可以说是互补!
张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墟丹】正在发生某种质变!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深邃!丹体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些许细微的、类似那晶体内部黑色沙尘般的纹路,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寂灭气息。
【永寂之墟】的领域范围并未扩大,但其“绝对沉寂”、“万物归墟”的特性却得到了极大的增强和巩固。仿佛之前只是雏形,而现在,根基已被彻底夯实!
不知过了多久,那枚深蓝晶体最后闪烁了一下,彻底化为虚无。最后一丝精纯的本源死寂之力也被张平吞噬殆尽。
祭坛失去了力量核心,那无水的空间瞬间崩塌,浑浊的潭水轰然倒灌而入。
楚宸三人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而张平依旧站在原地,闭目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的气息彻底内敛,仿佛一个真正的凡人,但偶尔流转出的那一丝意蕴,却让周围的潭水都变得死寂、沉重。
他缓缓睁开眼。
眸中的混沌漩涡似乎缩小了一些,却更加深邃,仿佛一眼就能望穿生死,洞见虚无。
【墟丹】之境,彻底稳固,甚至向前迈出了一大步。此刻的他,即便面对真正的元丹境强者,也有一战之力,甚至……战而胜之!
他的目光落回惊魂未定的楚宸三人身上。
三人接触到他的目光,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僵硬。
张平缓缓开口:“观星阁,在哪个方向?”
楚宸一愣,下意识地指向东南方:“沿江而下,千里之外,坠星原之上便是……”
“很好。”
张平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多看他们一眼,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浑浊的潭水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劫后余生的三人,在冰冷的潭底瑟瑟发抖,望着空荡荡的祭坛,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后怕。
他们知道,一个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已经离开了这深潭。
而他的目的地,似乎是他们的……师门?
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笼罩了楚宸的心头。
张平冲出黑蛟潭,重回江面,毫不停留,化作一道极淡的幽影,沿着大江,直向东南方向的坠星原而去。
观星阁的星辰秘法,他志在必得。
而那宗门之内,想必还有更多、更好的“资粮”。
盛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