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趴在新厂区炼钢车间的通风管上，铁壳虫突然顺着管壁往下爬，触角直指炉前平台上的两个人。穿黑色工装的壮汉正用钢钎戳着块烧红的钢坯，钎头划出的火星在他脸上映出道狰狞的刀疤——是赵老四的头号保镖刀疤，昨天在水塔下中了“钢蛆”毒，本该僵硬如钢，此刻却像没事人一样，指节上的老茧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老东西的‘钢蜕’果然管用。”刀疤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钢板，“赵老四那蠢货到死都不知道，730事故的废钢里掺的不是普通废料，是能让‘钢蛆’毒暂时失效的稀土。”他对面的矮个男人突然笑了，露出颗金牙，手里把玩着个钢质指虎，指节上的厂徽编号是730-005——比曼古他们的编号多了个尾号，显然是当年漏网的质检员。
“金牙，你确定林默没把报告交出去？”刀疤突然把钢钎往钢坯上一戳，火星溅在金牙的裤腿上，“曼古那老东西的‘钢蛆’母虫要是没引爆，咱们藏在废弃钢炉里的货就全完了。”
金牙啐了口唾沫，指虎在掌心转了个圈：“放心，我在质检科的通风管里装了窃听器，那小子把报告藏回铁皮柜了。倒是你，真打算替赵老四背黑锅？”他突然压低声音，“国际刑警那边已经放出话，谁能交出巴拿马的提单，就能算污点证人。”
林默突然拽着王磊往通风管深处缩，铁壳虫“嗡”地飞起来，挡住了从拐角探过来的摄像头——是新厂区的监控，镜头上还缠着圈细钢丝，和“钢蛆”毒线一模一样。
“他们在监控我们。”王磊的声音发颤，“我侄子说新厂区的监控都是热感应的，藏在通风管里也能被发现。”
林默从工装口袋里掏出块磁铁，往通风管的铁壁上一吸，监控摄像头的红光立刻灭了。“老陈的笔记本说，红源厂的老监控都怕强磁场。”他突然注意到磁铁吸附的地方有处松动的铁皮，掀开后露出个黑糊糊的洞，里面塞着根生锈的钢链，链环上刻着“730-005”的编号。
“是金牙的。”林默把钢链拽出来，链环连接处缠着圈红绳，和父亲遗物里的那半截能拼合成完整的结，“他当年肯定和我爹有联系，这钢链是红源厂的老款锁具，只有质检员才有资格用。”
通风管外突然传来钢钎拖地的声音，刀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尖响。林默把钢链往王磊手里一塞：“拿着这个去老锻工车间，找地炉里的防水袋，里面有曼古的账本，把编号730-005那页撕下来，藏到炼钢炉的耐火砖里。”他从怀里掏出枚钢针，塞进王磊掌心，“这是‘钢引’泡过的，能让铁壳虫跟着你。”
王磊刚钻进通风管的岔口，刀疤就举着钢钎冲了进来，钎头在灯光下泛着蓝幽幽的光。“林默，别躲了。”他的脸贴在通风管的铁壁上，刀疤在阴影里像条蜈蚣，“金牙说了，只要你交出母坯，他就让你当新厂区的监工，比你爹当年风光十倍。”
林默突然吹了声口哨，铁壳虫从通风管的缝隙里飞出去，直扑刀疤的眼睛。他趁机往通风管的另一端跑，脚下的铁皮突然塌了块，整个人摔进个堆满钢渣的仓库，刺鼻的铁锈味里混着股甜腥气——地上躺着三具穿着旧工装的尸体，胸前的编号从730-006到730-008，皮肤都硬得像冷钢，正是当年参与销毁废钢的质检员。
“他们是被‘钢蜕’毒死的。”林默蹲下身，尸体的指甲缝里嵌着细小的钢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老陈的笔记本说，‘钢蜕’能暂时压制‘钢蛆’毒，但三次之后就会让人全身钙化，比‘铁蜈蚣’毒还狠。”
仓库的铁门突然被撞开，金牙举着指虎冲了进来，指节上的钢质突起在灯光下映出林默的影子。“没想到吧，你爹当年就是用这招骗过了曼古。”他突然往地上撒了把钢珠，珠子落地后竟开始滚动，像无数只眼睛盯着林默，“这些是‘钢蛆’的幼体，沾了你的血就能顺着钢制品爬，比‘铁蜈蚣’快三倍。”
林默突然抓起旁边的钢渣往金牙脸上扔，趁他捂脸的瞬间抄起根生锈的钢钎，钎头往地上的钢珠堆里一戳，火星溅起的瞬间，钢珠突然炸开，黑色的汁液溅在墙上，烧出一个个小洞。“老陈的笔记本说，‘钢蛆’怕高温，超过三百度就会自爆。”
金牙的指虎突然砸过来，林默侧身躲开，指虎砸在钢渣堆里，溅起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胳膊，伤口处立刻泛起青黑色。“‘钢蜕’的副作用。”金牙笑得露出金牙，“只要沾了你的血，就能让‘钢蛆’毒在你体内加速扩散，比五马分尸还难受。”
林默突然想起老陈笔记本里的插图：五根钢链分别拴住四肢和脖颈，链尾连着不同温度的熔炉，通过温差让钢链收缩，活活把人扯成碎片——这是红源厂早年用来处理不合格钢料的“分钢术”，被老工人们称为“五马分尸”。
他突然抓起地上的钢链，往金牙的脚踝上一缠，链环瞬间收紧，像条活过来的蛇。“这钢链是用730事故的废钢炼的，遇热会收缩。”林默拽着链头往仓库角落的熔炉跑，“老陈的笔记本说，这叫‘钢缚’，当年就是用这个锁住曼古的。”
金牙的惨叫声里，钢链越收越紧，链环嵌进肉里的地方渗出黑色的血，滴在地上“滋滋”冒烟。林默把链头扔进熔炉的火口里，钢链立刻开始发红、收缩，金牙整个人被拽得趴在地上，指虎从掌心脱落，露出里面刻着的小字：“巴拿马-军火-2023”。
“原来你才是走私网络的总接头。”林默捡起指虎，“赵老四、曼古，甚至苏晴，都是你推到前面的棋子。”
金牙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铁皮哨子，吹了声尖锐的哨音，仓库的天窗突然被撞开，刀疤举着钢钎跳了下来，钎头直刺林默的后心。铁壳虫突然像片黑云般罩过来，挡住了钢钎的去路，刀疤的惨叫里，无数只铁壳虫钻进他的嘴里，顺着喉咙往下爬。
“‘钢蛆’毒能控制活物，但挡不住铁壳虫。”林默看着刀疤的身体慢慢僵硬，皮肤下像有无数条虫子在蠕动，“老陈的笔记本说，这叫‘以虫克毒’，是红源厂的老法子。”
熔炉的火光里，金牙的身体被钢链扯得越来越长，骨骼碎裂的声音混在钢链收缩的“嘎吱”声里，像首诡异的乐曲。林默突然注意到他胸前的编号牌在火光中映出个模糊的印记，和钢花印的一角完全吻合——原来730事故的质检员都有钢花印的一部分，合起来才能打开红源厂的秘密仓库。
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国际刑警的冲锋队撞开铁门冲了进来，带头的老外举着枪大喊：“不许动！”林默往熔炉里扔了块磁铁，钢链瞬间失去吸力，金牙的尸体“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已经僵硬得像块被扭曲的钢坯。
林默抓起地上的指虎，往仓库的后门跑，铁壳虫在前面带路，穿过堆满钢渣的小巷时，他的胳膊突然开始发麻，伤口处的青黑色已经蔓延到肩膀——“钢蜕”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了。
老锻工车间的地炉还在冒烟，王磊正蹲在炉前翻找耐火砖，看到林默进来，慌忙举起张撕下来的账本纸：“编号730-005那页记着，秘密仓库在……”
话没说完，林默突然栽倒在地，眼前的地炉开始旋转，火光里浮现出父亲的脸，正举着锻钢锤往钢坯上砸，每砸一下就喊一声：“红源厂的钢，宁折不弯！”
铁壳虫突然集体落在林默的伤口上，翅膀扇动的气流带着灼热的温度，伤口处的青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王磊突然指着地炉深处，那里的红光中浮出个完整的钢花印，印中心嵌着块小小的钢片，正是父亲遗物里的那半截红绳上的细屑。
“是‘钢引’。”王磊把钢片往林默的伤口上一按，剧痛传来的瞬间，林默仿佛听见无数个老工人的声音在喊：“守住钢魂，守住厂子！”
他猛地睁开眼，地炉的红光里，钢花印突然裂开，露出个黑糊糊的洞口，里面堆满了贴着巴拿马标签的钢箱，箱角的编号和母坯上的梅花纹完全吻合。
仓库外传来金牙的声音，原来他刚才只是装死。林默抓起块通红的钢坯，往洞口的钢箱上一扔，火光冲天而起的瞬间，他拽着王磊往地炉的排烟管钻，身后传来钢箱爆炸的巨响，热浪把他们推出老远，摔在新厂区的炼钢车间里。
工人们还在搬运钢坯，每块上面的钢花印都在火光中闪着红光。林默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结了层钢灰色的痂，像块小小的钢印。他知道，只要这钢印还在，红源厂的秘密就永远不会被埋没。
远处的广播又响起了厂歌，旋律里混着钢箱爆炸的余响，像无数个不甘的灵魂在呐喊。林默摸了摸怀里的指虎，铁壳虫正趴在上面，翅膀上的钢花印在晨光里亮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