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俞没有开口,他只是迈开长腿,径直走到登船口,对负责核验身份的工作人员略一颔首。
那冰冷的目光扫过,工作人员立刻绷紧了神经,以最高效率完成检查,恭敬地让开通道。
乔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轻轻拂开谢时泽揽在她腰后的手,动作优雅自然:“是该上船了。”
她率先迈开步伐,酒红色的高跟鞋踩在木质码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蛇纹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勾勒出诱人的腰臀曲线。
她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同行,而是独自走向登船口,那姿态,仿佛她才是这场派对唯一的主人,而身后的男人们,只是她的追随者。
四人依次登上“海神号”。
游艇内部极尽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
早已上船的宾客们衣香鬓影,谈笑风生,但当乔眠一行人出现时,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过来。
乔眠那身野性魅惑的蛇纹长裙,与她身边三位风格各异、却同样顶尖出色的男人,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她坦然接受着所有的注视,唇角噙着那抹漫不经心却又勾魂摄魄的浅笑,仿佛天生就该是众星捧月的焦点。
谢时泽一上船,便极其自然地占据了乔眠身侧最近的位置。
他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中取过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乔眠,自己则慵懒地靠在吧台边。
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全场,像一只假寐的猎豹,看似放松,实则每一个毛孔都在警惕着可能靠近的猎物。
姿态闲适,却散发着致命的侵略性。
当有不开眼的年轻才俊试图上前与乔眠搭讪时,谢时泽甚至不需要说话,只是微微掀开眼皮,那双带着疏离与审视的桃花眼淡淡一瞥,便让对方瞬间感到一股寒意,讪讪地退开。
沈景辞则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他没有紧贴着乔眠,而是与几位相熟的长辈和世家子弟寒暄,言谈举止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
但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掠过乔眠的方向,确保她始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他像一位耐心的棋手,在不动声色间,布下温柔的网。
陆行俞的行动最为直接。
他上船后,并未与任何人寒暄,只是对助理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几名穿着黑色西装、气息冷硬的保镖便无声地散布在乔眠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保护圈,隔绝了大部分不必要的打扰。
而他本人,则选择了一个能清晰看到乔眠、却又不会过于靠近的位置,如同沉默的守护神,用他独有的方式,宣示着他的存在和保护。
乔眠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三人的举动。
她抿了一口香槟,冰凉的气泡在舌尖炸开。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靠在吧台边、姿态慵懒却目光锐利的谢时泽。
她嗓音娇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哥哥,你这副样子,好像随时要扑出去咬人的豹子。”
谢时泽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微微倾身,靠近她,灼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声音低沉磁性,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和一丝警告:
“我只想咬你,小祖宗。”
他目光在她裸露的肩颈流连,喉结滚动。
“把你拆吃入腹。”
乔眠非但不惧,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那要看哥哥……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就在乔眠与谢时泽之间暗流涌动、气氛暧昧之际,登船口又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乔清初和乔沁相携走了进来。
与以往急于表现不同,这次两人显得异常沉得住气。
她们穿着精心挑选的礼服,妆容得体,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选择了一个相对安静却能纵览全场的位置坐下,姿态优雅地端起酒杯,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悄然扫视着全场,尤其是在乔眠和她身边那三个男人身上停留、分析。
她们牢记着在车里的计划,不能操之过急,要先观察,找到最适合的时机,用最不经意的方式,点破乔眠周旋于多个男人之间的事实,挑起那些天之骄子内心的猜忌和不满。
乔清初的目光更多落在陆行俞身上,看着他的视线却始终胶着在乔眠身上,她心底的嫉恨如同毒藤缠绕,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乔沁则贪婪地打量着谢时泽的慵懒邪魅和沈景辞的温润清雅,盘算着如何能引起其中一人的注意。
就在这时,游艇的引擎声再次传来,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同于豪华游艇的、更加狂野不羁的轰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艘线条凌厉嚣张的黑色快艇,以一个极其漂亮利落的甩尾,稳稳地停靠在了“海神号”旁边。
快艇上,一道高大的身影利落地跃上码头。
是池野。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随性的黑色装扮,紧身背心勾勒出贲张流畅的肌肉线条,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一种与原始,暴烈,充满无法驯服的野性。
池野的目光瞬间穿透人群,精准地钉在了乔眠身上。
当他的视线触及她身上那件大胆至极的蛇纹长裙时,那双锐利的眼眸骤然眯起。
他迈开长腿,无视了所有试图上前打招呼的人,径直朝着乔眠走去。
沉重的靴子踩在甲板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他停在乔眠面前,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然后,在周围一片死寂的注视下,池野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被砂纸磨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质问:
“你,就穿这个?”
这时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而乔眠非但没有被池野的怒气吓到,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轻轻笑了起来。
“不好看吗?池爷~”
眼神却纯真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仿佛真的在认真询问他的意见。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所有的怒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堵在了喉咙口,不上不下,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痛。
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却巧妙地避开了会弄疼她的范围。
“……好看。”
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来的,声音嘶哑低沉到了极致。
他死死地盯着她,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就是太好看了,爷才他妈想杀人。”
他在极力克制。
这个认知,给她带来了隐秘的愉悦。
“池爷,你好凶呀……”
她嘴上说着“凶”,眼神里却满是“我就喜欢你这副想干掉所有人又不得不忍着”的恶劣趣味。
池野的呼吸猛地一窒。
就在这时,一道清润如玉的嗓音,温和地插了进来,打破了这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危险张力。
“池少,好久不见。”
沈景辞不知何时已走近,他站在一步之外,月白色的衣角在海风中微微拂动,姿态从容。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池野紧握着乔眠手腕的手,唇边噙着那抹无懈可击的温和浅笑。
“一来就发这么大火气。”
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情绪,目光转向乔眠,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阿眠,没事吧?”
池野眼睛眯起,非但没有松开乔眠的手,反而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以一种更加保护的姿态,将她半掩在自己高大的身躯之后。
池野的声音冷硬,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告:
“我跟她的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乔眠被池野护在身后,只露出小半张侧脸和那双狐狸眼。
沈景辞对池野的敌意恍若未觉,极黑的眼眸依旧平静,只是那抹温和的浅笑似乎淡了些许。
“池少误会了,我只是关心阿眠。”
他微微侧首,看向被池野护在身后的乔眠,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亲昵:
“阿眠,需要帮忙吗?”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池野下颌线绷紧,正要开口,一直沉默伫立在不远处的陆行俞,却迈步走了过来。
他步履沉稳,所过之处,温度都仿佛骤降几度。
他停在乔眠另一侧,高大的身躯带来沉重的压迫感,与池野一左一右,如同两尊守护神,却又暗流汹涌。
“她不需要。”
陆行俞开口,声音冷冽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时间,乔眠身边,三个男人呈三角之势站立。
谢时泽不知何时也已走了过来,他没有加入这无声的对峙,而是饶有兴味地眯着眼,欣赏着这出因乔眠而起的、无声的争锋。
被三个气场强大、风格迥异的顶尖男人围在中间,乔眠非但没有丝毫窘迫或慌乱,反而像是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轻轻挣了挣被池野握住的手腕。
池野感受到她的动作,眉头紧蹙,下意识地不想松开,但在她带着笑意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力道。
她微微歪头,眨了眨眼,语出惊人:
“看来,今天想杀我的人,还真不少呢。”
这话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三个男人心底炸开。
而靠在一旁吧台的谢时泽,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磁性而愉悦,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果然如此”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