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第二天早上醒来，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空气还是湿漉漉的。她翻身坐起，脚踝上的绷带换了新的，宿管阿姨昨晚顺手帮她换的，还留了张纸条说“小伙子交代的事不敢马虎”。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沈墨渊没发消息，倒是陆羽的聊天框跳了出来。
【你今天能走了吗？】
她皱了下眉，回得干脆：【不能，怎么？】
【那我来接你吧，反正顺路去教学楼开会。】
她手指顿住，正想打“不用了”，对方又发来一句：【墨渊学弟昨天背你上楼的样子可真敬业，我都拍下来当社团素材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点开他发来的视频——是昨天傍晚，沈墨渊背着她进教学楼的画面，角度刚好从侧面拍到他微微喘气、额角冒汗的样子，背景还有几个同学在笑。
她迅速删掉对话记录，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门铃响了。
她一愣：“这人还真来了？”
打开门，陆羽站在门口，穿着浅灰色卫衣和运动裤，手里拎着一杯奶茶，笑容阳光：“早啊，校花。”
“我不是说了我能自己来吗？”她往后退一步，没让他进屋。
“我知道你能。”他把奶茶递过来，“但这杯是‘对不起’限定款，加了双倍珍珠，不喝不算和解。”
“和解？谁跟你有矛盾？”她没接。
“昨晚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他语气诚恳，“看到你们在楼下说话，我还以为要表白，结果你扭了脚……我自责了一晚上。”
“你太多戏了。”她忍不住笑出声，“我们就是正常聊天，哪来那么多狗血剧情。”
“可你们看起来很亲密。”他挠头，“说实话，我有点吃醋。”
她挑眉：“你这话说得太越界了。”
“我知道我追不到你。”他耸肩，“但我可以当朋友吧？朋友关心朋友，总没错。”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奶茶：“谢谢，但我男朋友会介意。”
“沈墨渊啊。”他语气轻松，“他人挺厉害的，就是太冷了，不像我，至少会逗你笑。”
她没接这话，低头看奶茶杯上的标签：“波霸奶绿，我不喝这个。”
“哦，记错了。”他掏出手机，“那你喜欢什么口味？我重新买。”
“不用了。”她把奶茶塞回他手里，“我现在有固定早餐配送员，轮不到别人插队。”
他笑了下，眼神却没动：“所以他是认真的？不是玩玩？”
“你觉得呢？”她反问。
“我觉得……”他顿了顿，“他对你好，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懂你。”
“你才认识我几天，就说我懂不懂？”她语气冷了几分。
“我虽然认识你不久，但我看过你在辩论赛上卡壳时咬嘴唇的样子，看过你下雨天舍不得踩水坑绕远路，也看过你给流浪猫喂食后蹲着擦鞋上的泥。”他声音放轻，“这些细节，他会注意到吗？”
她一时语塞。
“他背你上楼，是责任。”陆羽看着她，“可我想请你喝奶茶，是因为看见你昨天朋友圈发了个‘想吃芋圆波波’，我就惦记上了。”
她心头一震。
原来那条随手发的朋友圈，连沈墨渊都没点赞，却被另一个人记住了。
但她很快压下情绪：“陆羽，你这样很累。”
“是有点累。”他坦然承认，“但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轻松。”
她沉默片刻：“你回去吧，我要准备上课了。”
“行。”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对了，学生会下周组织春游，你一定要来。沈墨渊要是忙，我可以全程照顾你。”
“我说了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他回头一笑，“可男朋友不会永远在身边，对吧？”
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跳有些乱。
手机震动，是沈墨渊的消息：【医务室复查时间改到十点，我陪你去。】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了个“好”。
到了教学楼，沈墨渊已经在教室外等她。他今天穿了件深蓝外套，手里拿着她的笔记本和保温杯。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她走近。
“宿管说你出门了。”他递过保温杯，“热水，加了红糖。”
她接过杯子，暖意顺着掌心往上爬。
“陆羽来找过我。”她忽然说。
“嗯。”他点头，“他说要请你喝奶茶。”
“你还知道什么？”
“他还说，如果我不去复查，他可以代劳。”沈墨渊抬眼，“顺便提醒我，别让你受委屈。”
她噗嗤笑出来：“他还真敢说。”
“他挺认真。”沈墨渊语气平静，“比我当初追你的时候勇敢。”
“你追我？”她瞪眼，“你什么时候追过我？你就知道送早餐、背楼上、记笔记！连牵手都要我先伸手！”
他耳尖微红：“我以为你都知道。”
“我要是不知道呢？”她逼近一步，“你要等到毕业典礼才说‘我喜欢你’？”
“现在可以说。”他直视她，“我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在迎新会上摔跤开始。”
她脸一热，扭头就走：“突然来这套，谁信啊。”
他跟上：“我是认真的。”
“那你干嘛不理陆羽？”她回头，“他都快把我当成备胎收割机的目标了。”
“我不理他，是因为我相信你。”他声音沉了些，“如果你觉得他更好，你会走。”
她脚步慢下来。
“我不擅长争。”他说，“但我不会让。”
中午吃饭时，她在食堂门口又被陆羽堵住了。
“复查完啦？”他递来一盒布丁，“医生说啥？”
“没啥大问题。”她接过布丁，本想拒绝，又怕伤人太狠。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你以后走路一瘸一拐的，影响选美比赛。”
“你才一瘸一拐。”她戳他肩膀，“我要是参加，你敢投反对票试试。”
“我不敢。”他笑，“我只会投十票，刷屏那种。”
她笑着摇头，转身要走，他忽然叫住她：“悦兮。”
她回头。
“如果有一天，沈墨渊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你会考虑我吗？”
她脸色沉下：“不会。”
“哪怕我只是默默守着你？”他声音低了，“像现在这样，只要你开心，我就满足。”
“陆羽。”她认真看他，“你可以对我好，但别抱希望。我对感情，只给一次机会。”
他笑了笑，没再追问。
下午课间，她去洗手间，路过走廊拐角，听见两个女生低声议论。
“听说陆羽暗恋姜悦兮好久了，天天给她送东西。”
“可人家有男朋友啊，沈墨渊那冰山都不怕他抢？”
“怕有什么用，陆羽都开始叫‘悦兮’了，亲昵得不行。”
她脚步一顿，转身回教室。
沈墨渊正在翻她的课本，听到动静抬头：“怎么了？”
“她们说……陆羽天天给我送东西。”她坐下，“我好像，成了八卦中心。”
“正常。”他合上书，“你喜欢的人，总会被人议论。”
“那你介意吗？”她试探地问。
“介意。”他答得干脆，“但他再多送一次奶茶，我就把他拉黑。”
她笑出声：“你还用社交软件拉黑人？”
“为了你，我可以学。”他面无表情，“或者，我直接去找他谈。”
“别。”她拉住他手腕，“我不想闹大。”
他看着她：“你想让我怎么做？”
“就……继续这样。”她低头摆弄笔帽，“送早餐，背我上楼，记笔记。别的不用管。”
“好。”他点头，“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明天周末，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买了新锅，试菜。”他淡淡道，“糯米鸡升级版，加了香菇和腊肠。”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真去做饭了？”
“不然呢？”他嘴角微扬，“你说要我伺候一辈子，我得提前练手。”
她笑得眯起眼，正要说话，手机又响了。
是陆羽：【刚路过小吃街，看到有人卖你爱吃的糖油果子，给你买了，放你宿舍楼下信箱了。】
她盯着那条消息，笑容一点点淡了。
沈墨渊瞥见屏幕，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抬起头，看见他眼里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沉静的坚定。
就像他在告诉她：我可以不做声，但我不会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