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兰死后的第二天上午八点,铁栅栏门在易中海身后发出沉重的声响。
两名狱警一左一右伴着他,脚步声响彻寂静的走廊,最终在狱长办公室门前停下。
昨天得知刘翠兰噩耗的那一刻,易中海在监舍的硬板床上蜷缩了整夜,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昨天在易中海的请求下,狱长就把具体的情况汇报给了上级领导。
上级领导看在易中海的情况特殊,无儿无女,还没有亲戚,再加上有狱长帮忙说好话,最终同意了易中海的请求。
“易中海,上级领导同意了,但只有一个小时,而且必须有狱警和街道办的人陪同。”狱长的话音刚落,易中海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浑浊的眼睛里涌出热泪。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办公桌前,“咚”地一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他哽咽着重复道:“谢谢您,狱长,您真是大好人,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上午十点,95号四合院门口的灰砖门楼下,易中海穿着洗得发白的囚服,在狱警的看管下站定,身后跟着一脸肃穆的街道办王主任。
今天刚好是周末,院里的人都不用上班,院里的孩子也都不用上学。
这会院里的大人在刘海中跟闫埠贵两人的安排都聚在中院帮忙。
昨天晚上,何雨水放学回来,就听说了刘翠兰的事,所以今天早早就起来帮忙了。
傻柱去坐牢了,何家没人,所以她就想着代表何家过来帮忙。
在街道办王主任跟狱警的领带下,众人穿过狭窄的穿堂通道来到了中院。
院里的人在闫埠贵跟刘海中的安排下,这会正在忙碌着。
院子里的孩子们被大人叮嘱过要安静,都乖乖地在角落玩耍。
易中海的脚步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得无比沉重。
他原本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在狱中度日,妻子的后事会无人问津,让她孤零零地走。
可眼前这满院忙碌的身影,让他鼻头一酸,滚烫的泪水差点冲破眼眶。
“东旭,一大爷回来了。”秦淮茹最先瞥见了门口的易中海,连忙轻轻摇晃身旁的贾东旭。
贾东旭今天穿着一身浆洗得平整的孝服,腰间系着麻绳,作为主事的孝子正守在灵前。
听到秦淮茹的话,他猛地抬头,看清那熟悉的身影后,眼眶瞬间红了,不顾旁人眼光,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在易中海面前一米远的地方,他“噗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青砖地上发出闷响,带着浓重的哭腔喊道:“师父,您可来了,师娘她……她走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贾东旭,那身刺眼的孝服像针一样扎着易中海的心。
他这辈子精于算计,一心想为自己谋划晚年依靠,却从没想过,自己落难之时,竟是这个徒弟扛起了责任。
易中海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缓缓落在贾东旭的头顶,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东旭,好孩子,师父没看错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师父,您别这么说。”贾东旭抹了把眼泪,语气无比真诚,“您教我手艺,待我如亲儿子,在我心里您就跟我爹一样,师娘的后事,本就是我该做的。”
这时,刘海中和闫埠贵也快步向着易中海走了过去。
刘海中伸出粗糙的大手,重重拍了拍易中海的肩膀,语气带着难得的温和:“老易,节哀顺变,你放心,他一大妈的后事我们俩盯着呢,保证妥妥帖帖的。”
“是啊老易,”闫埠贵也收起了平时的算计模样,认真附和道,“院里人都搭了把手,该有的规矩一样不少,一定让一大妈风风光光地走。”
这些温暖的举动,每一样都超出了易中海的预料。
他深吸一口气,先扶起贾东旭,然后转过身,对着刘海中和闫埠贵深深鞠了一躬。
腰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起身后他感激道:“老闫,老刘,这份情,我易中海记下了,欠你们的人情,日后我必定还上。”
不等两人开口说话,易中海又迈步走到忙碌的众人面前,再次深深鞠躬。
起身时,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各位邻居,我易中海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肯帮翠兰操办后事,谢谢你们为翠兰做的一切,我在这里给大家保证,等我易中海改造完成出来,一定好好报答每一位帮过忙的人。”
话音落下,他又郑重地鞠了一躬。
“一大爷,您这是干啥。”人群里有人连忙摆手,“大家都是一个院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来帮忙不都是应该的嘛。”
“就是啊一大爷,”另一位大妈接口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就跟一家人似的,一大妈走了,我们哪能看着不管?都是自愿来的。”
“没错,一大爷,别这么客气,您还是赶紧去看看一大妈吧。”众人七嘴八舌地劝着,话语里满是真诚。
易中海站在原地,听着院里邻居们这些朴实的话语,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这辈子算尽心机,总想着如何为自己的养老大业谋划,却从未体会过这样纯粹的邻里温情。
没有算计,没有功利,只是发自内心的互帮互助,这种温暖,比任何算计得来的东西都更让他动容。
就在这时,街道办的王主任走上前,轻轻鼓起掌来,声音里满是赞许:“好好好,真是太让我欣慰了,看到你们四合院邻里之间这么团结和睦、互帮互助,这才是咱们该有的样子。”
接着她看了眼手表,语气稍稍放缓,“不过易中海的时间不多,就一个小时,大家先给他们留点空间,让他好好和一大妈告个别吧。”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自觉地往后退了退,给易中海让出了一条通往灵堂的路。
阳光穿过灵棚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易中海迈向灵堂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