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建木遗泽,众人心潮澎湃,却也不敢在这正逐渐失去庇护的秘境中久留。
随着五彩光罩的收敛,外界迷踪雾海的死寂与压迫感再次隐隐传来。
他们迅速返回破浪号,就在船身驶离岛屿边缘的刹那,整座岛屿如同海市蜃楼般微微荡漾,随即隐没于浓雾之中,再也寻不见踪迹。
“真是奇遇。”赤霄回头望着空茫的雾气,感慨道:“若非少苒,我们只怕与此地无缘。”
少苒掌心托着那艘青翠欲滴、宛如活物般微微搏动的青木舟,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异生机与空间波动。
她心念一动,尝试着向其注入一丝灵力。青木舟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飞至破浪号船头,并未取代破浪号,而是如同一个引导装置般附着其上,一层柔和的青色光晕随之扩散开来,将整艘船笼罩在内。
光晕形成的刹那,众人顿感不同。
周围那压制神识、混淆方向的浓雾,似乎变得“温顺”了许多。
神识虽未能延伸更远,但那种无处不在的粘滞和迷失感大为减轻,更重要的是,定星罗盘上疯狂旋转的指针猛地一顿,虽然仍有些许晃动,却坚定地指向了一个方向——正是那残破玉简中模糊提及,且结合建木之灵意念传递信息后少苒所感知的东方。
“果然有效!”辰霄欣喜地看着罗盘,“有了这青木舟指引,穿越这迷踪雾海的把握就大得多了。”
破浪号在青木舟的庇护下,重新调整航向,以更快的速度向着雾海深处进发。
接下来的路程虽依旧凶险,时常有诡异生灵从雾中袭扰,或是天然形成的空间陷阱扭曲光线,但在青木舟的灵光庇佑和定向之下,总能有惊无险地避开或突破。
如此又在雾海中航行了月余。
期间,少苒开始参悟那本《长生诀》。
此功法不愧为上古建木所留,深奥无比,直指生命本源。
它并非单纯的战斗或修炼法门,更侧重于滋养与培育。
少苒身负混沌气息,包罗万象,修炼这《长生诀》竟也颇为顺畅,丝丝缕缕精纯的生命精气开始在她体内滋生,与她原有的归墟之力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互补与平衡,令她的根基愈发浑厚。
她甚至尝试着将一丝微不可察的生命精气渡入一枚建木种子,那种子表面的光华似乎更润泽了一分。
这一日,破浪号正平稳行驶,前方雾气突然剧烈翻涌,颜色也由灰转深,渐成墨黑之色。
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从黑雾深处传来,伴随着低沉如雷鸣般的咆哮,震得人心神摇曳。
“有大家伙来了!”赤霄手握双斧,神色凝重。
辰霄迅速在船身周围布下数层防护阵法,青岚也显化藤蔓,严阵以待。
就连一向慵懒的赤狐也竖起了耳朵,赤红的瞳孔紧盯着黑雾方向。
只见黑雾分开,一头庞然大物缓缓现身。
其形如巨鲸,通体覆盖着暗沉如岩石的鳞甲,头部生有数十只惨白的眼睛,开合之间射出混乱的精神波动,一张巨口獠牙林立,边缘还缠绕着扭曲的空间涟漪。
“是虚空鲸妖!”辰霄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生灵以空间裂隙和迷雾为食,极其罕见,成年的虚空妖鲸甚至能吞噬小型秘境!它定是被青木舟散发的空间波动和生命气息吸引来的!”
那虚空妖鲸显然将破浪号视为了猎物,数十只眼睛同时锁定船只,巨口张开,一股恐怖的吸力骤然产生。
四周的雾气乃至光线开始向其口中塌陷,船身剧烈震动,防护光罩明灭不定,竟有被整个吞噬的迹象。
“不能让它吞下去!”少苒清叱一声,纵身跃出船头。
她知道寻常攻击对这皮糙肉厚、且能操控空间的妖鲸效果不大,当即运转归墟之力,双掌前推,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在掌心浮现,强行对抗那股吞噬之力。
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发出无声的轰鸣,空间都为之扭曲。
归墟之力霸道无比,竟暂时抵住了妖鲸的吞噬。
但妖鲸力量磅礴,持续下去,少苒必然力竭。
赤霄见状,扔出巨斧,直砍向妖鲸的眼睛。辰霄也催动阵法,无数金光利箭射向妖鲸相对脆弱的眼部区域。
青岚则操控藤蔓,试图缠绕妖鲸的身躯,限制其行动。
然而,妖鲸的鳞甲防御极强,眼睑闭合时更是坚不可摧,众人的攻击大多被挡下,仅能造成些许骚扰。
受到攻击,那妖鲸被激怒,咆哮更甚,吸力再增三分,混沌漩涡都开始不稳。
少苒心念电转,一边竭力维持归墟之力,一边分神沟通识海中的建木种子。
她以刚刚领悟的《长生诀》法门,将一股精纯的生命精气混合着一丝混沌本源,包裹住一枚建木种子,将其化作一道无形的流光,并非射向妖鲸的身体,而是直接送入了它那吞噬一切的巨口深处!
这并非攻击,而是“馈赠”。
建木乃天地灵根,代表的是极致的秩序、生长与稳定。
而虚空妖鲸生于混乱迷雾,以空间为食,其内部堪称一个微型的混乱虚空。
生命种子落入妖鲸体内,那股磅礴而秩序的生命能量,对于妖鲸内部的混乱环境而言,无异于最剧烈的“异物”!
就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滴入冷水。
霎时间,妖鲸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吞噬之力骤然中断。它发出痛苦而混乱的嘶鸣,体表暗沉的鳞甲缝隙中,竟透射出丝丝缕缕的翠绿光华!
它体内的能量变得极度不稳定,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妖鲸再也无暇顾及眼前的“猎物”,疯狂地扭动身躯,搅得周围雾气翻江倒海,随后一头扎进浓雾深处,伴随着逐渐远去的痛苦咆哮,消失不见。
破浪号上,劫后余生的众人松了口气。
“刚才那是……”赤霄看向少苒,面露疑惑。
“我送了一枚建木种子给它。”少苒解释道,“它的体内环境承受不了这种极致的生命秩序,够它难受一阵子了。不过等它体内的那些混乱变得有秩序后,它或许会变得更加强大。”
她语气平静,却让众人心中凛然,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只庆幸这种妖物不以人类为食,不然那些渔民就要遭殃了。
经此一役,后续的航程竟出奇地顺利。
或许是因为虚空妖鲸的气息驱散了其他威胁,又或许是青木舟的庇护效果随着对功法的理解而增强,雾海渐渐变得稀薄。
数日后,前方灰蒙蒙的雾气尽头,隐约透出一抹不同寻常的亮色。
随着破浪号的不断前进,那亮光越来越盛,最终,船身猛地一震,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周遭令人压抑的浓雾瞬间消散一空!
眼前豁然开朗!
蔚蓝如洗的天空,明媚温暖的阳光洒落,碧波万顷的大海一望无际,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而充沛的灵气,远非迷踪雾海那死寂可比。
他们成功穿越了迷踪雾海!
众人忍不住欢呼起来,就连辰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回首望去,身后是一片无边无际、仿佛连接着天地的厚重雾墙,寂静地横亘在海平线上,将未知与危险封锁其后。
回到平静的海域,几个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奇遇带来的大幅度实力增强固然令人心动,可这其中的危险也只有自己能知道。
或许海上还有更多神奇的地方等着他们去探索,但现在他们只想回到自己熟悉的陆地,至于更远的地方还是交给其他有缘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