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对着镜子贴双眼皮贴时，手第三次抖了——昨晚盯着江屿那句“一起吃饭”的微信，翻来覆去熬到后半夜，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揍了一拳，遮瑕膏涂了三层都盖不住，最后只能找了片卡通图案的眼贴，试图用粉色小熊遮住那片青黑。
“算了，丑就丑吧！”她烦躁地把化妆刷扔在桌上，抓起帆布包就往外冲，包里还塞了颗薄荷糖——怕等会儿紧张到说话打结，嘴里有甜味能镇定些。路过楼下早餐摊，还顺手买了个肉包，咬了两口才想起江屿可能不吃葱，又赶紧把包塞进包里，想着等会儿要是他没吃早饭，至少能递过去。
赶到工作室时，江屿已经站在门口了。他穿了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比平时卷得更靠上些，露出小臂上淡淡的青筋，手里攥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验收清单，边角被磨得有点毛，另一只手拎着个黑色工具袋，拉链没拉严，能看到里面露出的激光笔和小锤子，是上次帮她检查电路时用的那套。
“早。”江屿先开口，目光扫过她的脸，在眼贴的小熊图案上停了两秒，又很快移开，语气比平时软了点，“没吃早饭？”
林薇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把嘴里的肉包咽下去，含糊道：“吃、吃了！刚在楼下买的，你呢？要不要吃点？”说着就想去掏包里的肉包，却被江屿抬手拦住：“不用，先验收吧，早点弄完，免得耽误你后续整理。”
验收的过程，林薇全程像个跟屁虫，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屿身后，手里攥着个小本本，笔尖悬在纸上，却一个字都没写——江屿检查得太细了，细到她根本没注意过的地方。他蹲在地上，用小锤子轻轻敲着展示柜的木板，听着声音判断有没有空鼓，手指划过接缝处，连半毫米的缝隙都能指出来：“这里得让木工师傅来补点木蜡油，不然以后积灰，难清理。”
林薇凑过去看，眯着眼睛瞅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有缝隙，只能乖乖点头：“好！我记下来！”笔尖在本子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锤子，旁边写着“补木蜡油”，字都快写飞了。
到电路检查时，江屿掏出激光笔，红色的光线在墙面上划出一道亮线，精准地落在插座位置：“上次跟你说的工作台插座，调高了三厘米，方便你插打印机，不过你平时要注意，别让线绕在桌腿上，容易绊到。”他说着，还弯腰把地上散落的电线理了理，手指碰到她昨天不小心掉的马克笔，顺手捡起来，放在她的小本本旁边，“笔别乱扔，丢了又得买。”
林薇看着他认真理电线的侧脸，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发梢，泛着点浅金色的光。心里突然有点发暖——原来他不仅记着大的验收项目，连她丢三落四的小习惯都留意到了，之前的冷淡和误会，好像都在这些细节里，慢慢化成了软乎乎的在意。
最后检查墙面时，江屿突然指着墙角一处几乎看不见的地方，皱了皱眉：“这里有个细微的凹凸，大概两毫米，虽然不明显，但以后挂装饰画会歪，让师傅来打磨一下。”
林薇这次是真的服了，她踮着脚，把脸凑到离墙面只有十厘米的地方，才勉强看到那点凸起，忍不住小声吐槽：“江设计师，你这眼睛是自带放大镜吧？两毫米都能看见，我平时擦墙都没注意到！”
江屿没回头，却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她没听过的笑意：“之前做老巷改造设计，比这小的瑕疵都得改，习惯了。”他顿了顿，转身看向她，手里还拿着激光笔，红色的光点落在她的小本本上，刚好照在那个歪歪扭扭的小锤子上，“记下来了吗？别又忘了。”
“记下来了！肯定不忘！”林薇赶紧把本子举起来，像个交作业的小学生，生怕他不信。
验收单签完字时，已经快中午了。江屿把单子叠好，放进工具袋，拉上拉链，才看向林薇：“走吧，去吃饭。”
“啊？哦！好！”林薇赶紧把小本本塞进包里，跟着他往外走，心里的兔子又开始“咚咚”跳，连脚步都有点飘。刚走到文创园门口，江屿突然停住，指着对面一家挂着“杭帮小馆”招牌的店：“那家新开的，昨天路过看评价不错，味道应该比你那‘双份糖’的奶茶适合我。”
林薇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赶紧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嘀咕：“我那不是不知道你不爱喝甜的嘛……早知道就买无糖的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江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笑意，“下次要是想送，送无糖美式就行，我抽屉里还有咖啡豆，要是你工作室有咖啡机，还能帮你磨点。”
林薇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又低下头，假装看路边的野花，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原来他不仅没怪她送甜奶茶，还想着以后帮她磨咖啡，这算不算……关系更近了一步？
店里的人不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递来菜单时，江屿先把菜单推给她：“你点吧，看看有没有想吃的，我都行。”
林薇盯着菜单，手指在“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之间来回划——她爱吃醋，但怕鱼有刺；想吃虾仁，又怕太淡。纠结了半天，还是把菜单推回去：“我、我随便，你点吧，我不挑。”
江屿没再推，拿起笔勾了三个菜：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还有个清炒时蔬，最后抬头问服务员：“醋鱼能不能多放辣？她爱吃辣，还有，鱼的刺麻烦处理干净点，谢谢。”
林薇的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得发烫——她刚才根本没说自己爱吃辣，也没提怕刺，可他居然注意到了，甚至还跟服务员特意交代。她看着江屿认真跟服务员沟通的样子，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紧张和纠结，都值了。
菜上来时，江屿先给她夹了块没刺的鱼肉，放在她碗里：“试试，看看合不合口味，要是辣度不够，再让他们加。”
林薇咬了一口，酸中带辣，鱼肉嫩得能掐出水，刚好是她喜欢的味道。她抬起头，刚好对上江屿的目光，他正看着她，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嘴角还带着点浅弧：“好吃吗？”
“好吃！”林薇用力点头，嘴里还嚼着鱼肉，说话有点含糊，“比我上次在景区吃的好吃多了，那个刺多到我差点卡喉咙！”
江屿低低地笑了，又给她夹了勺虾仁：“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吃饭的时候，两人没聊太多复杂的话题，大多是关于工作室的后续——江屿说可以帮她设计展示柜的陈列，让文创看起来更有层次感；林薇说等下次出新系列，想请他帮忙看看色彩搭配，他比她专业。偶尔提到老巷，江屿还会说起上次去欧洲看到的老建筑，说以后有机会，可以带她去看看，找找设计灵感。
吃完结账时，林薇赶紧掏手机，却被江屿拦住：“我来付吧，上次你请我喝奶茶，这次我请你吃饭，扯平。”
“那怎么行！”林薇还想坚持，江屿却已经扫了码，把手机揣回兜里：“下次你再请回来就行，比如……等你工作室正式开业，请我吃顿好的？”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睛亮得像星星：“好！没问题！到时候请你吃大餐，比今天这顿还好！”
走回工作室的路上，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樟木的清香。江屿帮她拎着帆布包，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林薇看着身边的江屿，突然觉得，这次的验收不仅是工作室的“合格”，更是她和他之间关系的“破冰”——那些之前的误会和疏远，都在一顿饭的功夫里，化成了彼此都懂的在意，而这份在意，还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长成更温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