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持剑女子开口,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情绪,如同冰珠落玉盘,“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艰难地抬起头,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的死志。
他忽然咧开嘴,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混合着血液的笑容,声音嘶哑:
“……休想……”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脑袋一歪,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气息断绝——竟是直接自绝了心脉。
持剑女子看着地上新增的尸体,姣好的面容上没有泛起任何一丝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一片落叶飘零。
她手腕一抖,震落剑尖的血珠,归剑入鞘。
然后,她身形轻盈如燕,悄无声息地飘然飞回轿子旁,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少主。”
轿子里沉默了一瞬,随后,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
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天生的淡漠和疏离,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值得他投注半分情绪,音色却异常清澈悦耳,如同山涧冷泉:
“嗯。”
持剑女子继续轻声请示,仿佛在问今晚吃什么一样平常:“少主,要属下处理掉那个躲藏起来的老鼠吗?”
她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那个不断散发着异味、门板上还有个新鲜凹痕的茅房。
轿内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般平淡无波:“走吧。”
“是!”
持剑女子毫无异议,恭敬应声。
其余五名女子也同时微微躬身。
随即,四人稳稳抬起轿子,两人在前方无声引路。就这样无视了满地的尸体和血腥,如同只是途经了一片无关紧要的废墟,悄无声息地、迅速地消失在了小巷的另一端。
小巷重归寂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某种不可言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茅房内,瘸腿乞丐依旧死死捂着嘴,吓得浑身冷汗直流,刚才外面那简短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而此刻,纪轻轻正蹲在树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那顶远去的华丽轿子,眨了眨眼。
哇哦,排场挺大,人还挺讲卫生,居然没顺手把茅房拆了。
纪轻轻把手里那块万能的小布仔细叠好,重新塞回怀里,这才轻巧地从茅房屋顶跳了下来,落地无声。
她走到那扇饱经摧残的木门前,伸手将其拉开。
“呕——”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多年陈酿和新鲜惊吓味道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熏得她眼睛都差点睁不开,赶紧捏住鼻子,连连后退两步。
借着门口透进去的光线,她看到瘸腿乞丐瘫坐在最里面的角落,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而他身下的地面,赫然有一小摊……可疑的深色水渍。
“嗯……”纪轻轻一时语塞,看着这惨烈的现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说“没事了”好像不太对,说“你裤子湿了”更不合适。
“他……他们走了吗?”瘸腿乞丐似乎还没完全回魂,声音颤抖得厉害,也顾不上什么味道和形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感牢牢攫住了他。
“嗯,走了,走远了。”纪轻轻捏着鼻子,声音闷闷地回答,又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真不是故意嫌弃你大叔,主要是这味道和那摊东西……杀伤力太强了。
听到肯定的答复,瘸腿乞丐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又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点
他挣扎着,用木棍支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踉跄着迈出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