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祁父祁母还是没有爆发，只是用那样的眼神盯了一会祁淮之。祁父慢悠悠地说：“孩子他妈，你接着刷碗吧，没事。淮之你不是好奇吗？那爸和你好好说说。”
说着转身进了后屋，祁淮之稳了稳心神，露出一脸好奇又不明所以的表情跟了进去。他走得慢，听见了祁母在身后神神叨叨：“小雪啊，你千万别生气，你哥哥不是回来了吗？就好了，就好了……”
这个家里似乎真的有一个看不见的妹妹呢。原主这一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陷阱。
后屋常年照不到太阳，屋里弥漫着一股阴湿的气息。祁淮之进来后，祁父招呼他坐下，然后缓缓开口：“淮之啊，你还记得小雪吗？”
围绕着禁忌展开话题，还要问自己记不记得，这个时候的回答简直就是赌命。
“如果……那她现在该是个大姑娘了。”祁淮之回忆着那张照片含糊其辞。“大姑娘”是个很宽泛的年龄段，应该不至于踩雷。
祁父笑了两声：“其实小雪一直在我们身边，只是你看不见她，我们却能感觉她还在这儿。”
见祁淮之没有说话，祁父继续说道：“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要让小雪觉得这个家还有她的位置才行。所以有时候出现出些外人觉得奇怪的情况，你做哥哥的要理解。”
祁淮之入戏比祁父还快，他一脸的深情恳切：“我是哥哥，也是儿子，咱们是一家人，我当然会理解！”
身后的门似乎被悄悄地带上了，屋里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带着潮气的土腥味更加明显。祁父笑了起来，露出了被烟熏黄的大门牙。
“但是，爸……”
祁淮之垂下眼，微微转头看向墙角，带着怜悯的表情道：“小雪她，或许应该去过新的生活了。”
这话一出，屋里的阴寒之气猛然窜起，明明是炎炎夏日，平白多了一些刺骨的寒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祁淮之感觉好像有一根冰锥顺着他的脊背上滑，说不准是他那个妹妹在背后舔他呢。
祁父似乎被激怒了，那双吊梢眼恶狠狠地瞪着祁淮之：“你个小崽子敢做你老子的主？老子说了小雪跟咱们是一家人，她就必须是！”说着从屋里抄起一根扁担砸向祁淮之。
很显然祁父是狂化了，祁淮之不敢硬接这一下，他的敏捷不错，哪怕屋子不大，遛一遛祁父也是没问题的，但这是难得“小雪”也在的时候，祁淮之想探查一下对方的态度。
“爸！我是哥哥！绝对不可能害小雪啊！”祁淮之饱含情感地喊了一声，眼见着要硬扛一下这根扁担，实际脚步已经做好了窜出去的准备。
不过不用逃了，祁父涨红了脸也没能把扁担往下压一点，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阻止了他一样。
这一场博弈，祁淮之赢了，他比祁父更得了“小雪”的偏爱。
“你们一个二个要反！要反！”祁父气得脸红脖子粗，巨大的脑袋看着像一个巨大的气球。
砰的一声踹开木门，祁父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阳光重新照进来，阴寒之气也缓缓散去。
不知道小雪是不是离开了，但祁淮之继续演绎着他的剧本——呆呆地看着祁父离开的背影，然后喃喃道：“小雪，无论如何，哥哥会让你幸福的。”
现在剧场落幕，祁淮之应该退场了，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啜泣声。他循声望去，角落里似乎有一团若有若无的影子。祁淮之心中一动，轻声道：“小雪，是你吗？”
啜泣声停止了，那团影子也随之消失不见。
出了后屋，祁母一脸担心地皱着眉走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吵架呢？他是有些老古板，但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们好呀。”
祁淮之看着祁母，眼神坚定又温柔，身上的气势无端让人信服。祁母本就不善言辞，本来想从中劝和劝和，可看着祁淮之的眼神，莫名就站在了他这边。
哎，毕竟他们年纪大了，淮之见过大世面的，他的想法说不定对这个家更好。祁母自然而然地为祁淮之开脱。
祁母虽然木讷，但她所知道的事情却不少，祁父那里探听不出什么消息，不如从祁母这下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妈，你这腿……”祁淮之的视线落下，包含关心和担忧。
祁母忽然得到关心，眼眶一酸，连忙擦了擦眼角，但声音是掩饰不住的哽咽：“没，没啥事，都是老毛病了，现在也就阴雨天还有些疼。”
祁淮之十分不赞成：“怎么能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
顶着一张风流多情的脸做乖巧懂事的表情，祁淮之很知道自己这样子堪称狐狸精，这时候说出的体己话都颇有些枕头风的意思。
果然，祁母仿佛卸下什么枷锁一般畅所欲言：“当初你爸也是着急，你可是大学生呢，总不能让你顶着瘸腿去上课。妈就是在家种种地做做饭，帮你挨一下子又没什么。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记恨他。”
祁淮之一脸不服气：“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祁母无奈一笑，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快两个头的儿子，毕竟还是孩子呢，不能理解他爸的苦心：“你和你妹妹都不见了影儿，我们只以为你们是一起出去赶大集。你晚上回来说自己是去镇子上上网，你妹妹又没跟你在一起，你爸着急，也实在是担心你妹妹。”
这种地方一般不会给什么无用的线索，也就是说小雪的失踪说不定就是跟那一次有关。合着母亲的腿，妹妹的失踪都是因为原主？
不过小雪不可能是那一次失踪的，原主已经工作了许久，祁母也说腿上是老毛病。所以这少说也是几年前的事情，而消息显示小雪是在五月份失踪的。
忽然一个词出现在祁淮之的脑子里，但现在还不是捋线索的时候，祁淮之抱住了祁母：“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