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之上,理念之争暂告段落。大宋太子赵桓深知,空谈无益,终究需要现实的疆界来落实这脆弱的平衡。他轻轻击掌,一名身着轻甲的光明卫侍卫应声而入,双手捧着一卷精心绘制的巨幅西欧地图,将其平整地铺展在橡木圆桌上。
地图之上,山川河流、城邦邦界清晰可见,而更为醒目的是,数道朱红色的笔墨已然勾勒出了大致的势力划分范围。
赵桓神色平和,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三人,声音清晰而沉稳地宣布领地分配细则:
“蒙天所佑,赖大汗陛下之威,亦感念罗马帝国与基督教廷之和解诚意,经各方共议,暂定西欧之地管辖如下:”
他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的巴黎城:“巴黎城,由大宋光明卫驻守。 负责此城之防务与日常秩序,确保此地永为和平与贸易之自由市。” 此言一出,刘混康眉头微蹙,吕师囊眼神一凝,但都未立刻反驳。
赵桓的手指随即划过巴黎城周边区域:“巴黎圣母院,及院内一切教务,仍由教皇及其指定之人管理。” 这算是给了贝尔纳和教廷最后一点体面和立足之地。
最后,他的手指圈出法兰西岛的大片区域:“除巴黎城以外,法兰西岛其余各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刘混康和吕师囊,“由蒙古帝国与罗马帝国,利益均沾,共同平分! 具体界线,由双方即刻派员勘定。”
这分配方案,看似兼顾各方:大宋得了战略要冲巴黎的实际控制权;教廷保住了精神象征;蒙古与罗马则瓜分了最富庶的腹地。然而,刘混康和吕师囊都清楚,大宋的光明卫驻扎巴黎,犹如一把利刃顶在法兰西岛的咽喉,所谓“平分”,实则时刻处于大宋的监视与威慑之下。
更让他们无法反对的是,赵桓微微示意,将地图一角展开,露出上面一个赫然盖着的、象征着蒙古最高权力的——成吉思汗的九斿白纛大印!
原来铁木真早已首肯此议!
刘混康见状,立刻收敛神色,躬身道:“谨遵大汗旨意!”他代表蒙古,自然无话可说。
吕师囊脸色阴沉,但尼禄远在迦南,罗马精锐又部分被阔列坚牵制,此刻绝非与大宋、蒙古同时翻脸之时。他看了一眼那朱红的大印,深知己方已无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罗马,无异议。”
贝尔纳更是无力反对,能保住圣母院已是万幸,也颤抖着代表教廷盖上了印信。
一幅地图,三方大印,西欧的命运,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被粗暴地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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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赵桓决定亲自巡视巴黎城,安抚民心。
这一次,他做足了姿态。他并未乘坐车驾,而是身着华美庄重的大宋太子蟠龙王袍,却骑乘着一匹神骏的蒙古高头大马,以示与蒙古的联盟。他的仪仗队更是别出心裁:前方是教皇卫队的仪仗(贝尔纳被迫派出),手持十字架和圣幡,象征精神领域的认可;两侧及后方,则由全副武装、黑衣紫纹的光明卫步行守护,代表着无可置疑的现实武力。
这支奇特的队伍缓缓行进在巴黎尚未完全清理完毕的街道上。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照耀着太子王袍上的金线、蒙古骏马的鞍鞯、教皇卫队的圣器以及光明卫能量武器的冷芒,交织出一种奇异而强大的视觉效果。
消息早已传开,饱经战乱的巴黎市民纷纷涌上街头,他们看到的是:东方大国的太子、西方教会的象征、以及足以毁灭一切的武力,此刻竟和谐地融为一体,缓缓行来。
恐慌逐渐被好奇取代,继而化为一种对“和平”的殷切渴望。不知是谁先开始,人们开始欢呼,将手中仅有的鲜花抛向队伍,许多人在胸前划着十字,默默祈祷,感谢上帝让战争结束,祈求这短暂的和平能够持续。
赵桓端坐马上,面含温和的微笑,不时向道路两旁点头致意。他此刻的形象——东方王者的仁厚、强大武力的庇护、以及教会表面的祝福——一时间使他成为了巴黎百姓眼中“和平”的象征。
这一刻,他不仅是在巡视城池,更是在进行一场精心设计的政治表演,用形象与象征,安抚着巴黎,也向背后的蒙古、罗马乃至教廷,展示着大宋在此地存在的合理性与受认可度。
王袍白马,踏过废墟,沐浴着欢呼与祈祷。巴黎的黄昏,似乎也因此染上了一层短暂而虚幻的玫瑰色。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和平的景象之下,是刚刚由地图和刀剑划定的、脆弱而冰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