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一处房间,里面只点了一支烛。
微弱的烛火下,一个男子将手伸进了一个广口花瓶中,旁边放着一支枯梅。
再收回时,他指缝间已经夹着本裹着暗棕绸布的册子。
绸布边角已经磨的发毛,掀开时簌簌落下些细尘。
男子在桌前坐下,静静的翻开那册子,纸页已经泛黄,边缘卷曲如蝶翼。
他目光落在册子上,那上面,赫然是一个个名字,有些名字,已经被红色圈了出来。
纪怀瑾,宫长安,李婉清,李承渊......
男子抚摸上那一个个名字,温柔的好像在抚摸着爱人的脸庞。
“我知道,你想灭云熙国。你看,这些人,我已经一个一个帮你除掉了,下一个,就该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了吧。”他语气骤然变得狠厉,“没想到,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让一个早就该死的臭虫,又爬了起来。
不过无妨,他的腿就算好了又怎样?就让他和他那个老子,死在一起吧。待到那赤狼踏平大熙,这个天下,就要彻底乱了。
战火纷飞,尸横遍野,天下将被怨气和戾气充斥......
你醒过来吧,看看我,我终于找到你了呢......”
男子合上册子,小心的将它重新放回花瓶内,将那支枯梅插了回去,静立了片刻,吹灭了烛火。
室内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京城门口
陆砚川热情的邀请阳铭去他的新府邸看看,说不过喝杯茶的功夫。过后会派马车亲自将他送回。
阳铭盛情难却,跟着来到了陆宅。
热茶下肚,阳铭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转眼便趴在了桌上。
陆砚川脸上的笑容消失,冷声吩咐侍卫将阳铭关起来,并且要严加看管。
公主府
城主已经和苏漓回到了公主府。
一路奔波,命侍女备下热水,两人好好的泡了一个热水澡。
沐浴出来,苏漓准备一桌丰富的午膳,城主吃的眉开眼笑,连声夸赞公主府的厨子厨艺好。
纪夜澜已经悄悄进宫复了命,傍晚时分,来到了公主府。
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那赤狼,竟然又招揽了五万人?这么快的么?”城主吃惊道。
纪夜澜面容冷峻:“不错。赤狼一路南下,拿着先皇灭五族一事做筏子,添油加醋的宣扬,不明真相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都认他是正义之师,不仅争相投靠,甚至有些小部族不但带人,还带着粮草投奔,赤狼现在自称狼王,越发嚣张了。
前一日,他已经渡过青川,驻扎在云晋城百里外。看那架势,恐怕要准备正式宣战了 。”
“沈元帅那边是何情况?”苏漓蹙起了眉头。
“沈元帅带着大军已经在路上,只是路途遥远,还要一些时日。八百里加急信中说,他已经派出先遣军,应该会后日抵达云晋城。
如今之际,陛下命元将军先带一批兵马增援云晋城,务必要将赤狼拦住。
陛下还说......”
纪夜澜看向苏漓:“既然已经取回证据,一定要在赤狼叫阵之时,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不管兵士数量差距有多大,第一场仗,只许胜,不许败。”
苏漓面色凝重,“陛下派出多少士兵?”
“只有五万。”
“五万对二十五万?”城主忍不住叫出声,“皇帝是疯了不成?”
纪夜澜不语,眸光落在苏漓的脸上。
少女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样子,第一场仗,只能是攻心为上。”苏漓星眸闪动,“赤狼不是自诩正义之师,若是他的檄文被当众戳破,他还有脸攻城么?那些跟随投奔他的人,还会继续跟着他,相信他么?
就算不倒戈,恐怕也会纷纷离去。
毕竟,一个无信,无义,弑父的人,谁敢跟随?”
苏漓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这世上,还有什么证言,能比亲弟弟口中所说,更令人信服的?”
城主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苏漓淡淡一笑:“我从慕容澈口中,知道了当初是宫昭恒,从城主府的地牢将赤狼救走。只是,宫昭恒转眼就将赤狼,又卖了。卖给了他的亲弟弟,毕力格。
此事,赤狼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是毕力格为了抢王位,将他抢了回去,只为在巴图尔汗面前邀功。
结果,赤狼还真没让人失望,他杀了巴图尔汗,却留下了毕力格的性命,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怎样完成宏图大业的。”
城主眼睛一亮,“当初,我留赤狼一命,就是想看他们父子相残。哼,这个赤狼,当初还想算计我的性命......”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焦急:“可是,你知道毕力格在哪儿么?若是身在大军之中,可怎么将他带回来,还要说服他为我们所用。”
纪夜澜嘴角微微上扬,“也是巧了。沈元帅带人准备将铁勒之前的营地,全部清理,却意外的发现,铁勒原来还留了一小队人马,就藏身在原营地腹地深挖的一处地洞内。沈元帅将人马剿了以后,意外的在地洞深处,发现了一处坚固的地牢。
里面关押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长发遮面,看不清面容。沈元帅带回去,命人给他沐浴疗伤,这才赫然发现,此人,竟然就是赤狼的亲弟弟——毕力格。
原来,赤狼嫌带着一个受伤颇重的毕力格麻烦,又不想任他死去,就将他留在了原地,派人看守。没想到,让沈元帅捡了一个漏。”
城主听得眉开眼笑,“那毕力格现在何处?”
“跟随先遣军,后日就能抵达云晋城。”
“那我们何时动身?”城主有些心急。
“今夜。”苏漓的声音格外冷静。
城主睁大了双眸,这还真是一口气都歇不得啊。
“只是,还有一个最大的变故。那半块青铜令,云南王恐怕是赶不及送来了。城主,”纪夜澜眸中划过忧色:“若无青铜令,您还有办法催动蜃珠么?”
城主身子一震,“你说什么?青铜令,来不及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