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民心商城：【人际关系透视卡】的兑换
夜色如墨，将凤山镇包裹得严严实实。
林枫宿舍的窗户没关，晚风带着田野里泥土和草木混合的气息吹进来，却吹不散房间里的沉闷，也吹不散他心头的滞重。
他没有开灯，任由自己陷在黑暗里，陷在椅子里。身体是疲惫的，从县里开回来的那段路，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在驾驶。但他的精神，却异常亢奋，像一根被拨动后就再也停不下来的琴弦，嗡嗡作响。
钱保国老县长那双看过太多风浪的眼睛，那句“你一个人，能跟一张网斗吗”的叹息，孙志强在电话里那过分热情的语调，以及王海在组织部会议室里那怨毒如实质的眼神……一幕幕，一声声，在他脑海里反复交错，最终编织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罩住。
这张网，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它的每一根丝线，都是由人情、利益、派系、恩怨纠缠而成。钱县长的话很直白，也很残酷。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船长，指着前方看似平静的海面，告诉林枫这个新水手，下面全是暗礁和漩涡。
他今天拒绝了孙志强的饭局，是一种表态，一种坚守。可这种坚守，在钱县长看来，却是“不合群”，是“直男”，是官场上的大忌。
林枫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让他去和孙志强那种头顶【-5，轻视】的人称兄道弟，推杯换盏，他做不到。那不仅仅是吃一顿饭，更是对他信念的一种凌辱。他怕自己在那样的酒桌上多坐一分钟，凤山镇那来之不易的【+99】的民心总值，就会在他心里蒙上一层洗不掉的油污。
可是，然后呢？
拒绝之后，便是钱县长所说的那一切吗？预算被压，项目被拖，调研派不出车……这些琐碎的、上不了台面的“绊子”，会像无数只蚂蚁，一点点啃食掉他的锐气和耐心，最终让他一事无成，空有一腔抱负，却寸步难行。
他不想变成那样。
他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但更不想变成一个被现实磨平棱角后，一无是处的失败者。
必须找到一条路。一条能够站着，还能把事情办成的路。
黑暗中，林枫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那片熟悉的、只有他能看到的世界。
金色的光芒在意识深处流淌，汇聚成【民心商城】四个大字。这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他所有力量的源泉。
他的总民心值，在解决了造纸厂转型升级和凤山镇整体环境治理后，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这每一分，都来自于凤山镇百姓最真切的感激与信赖。是张大妈家门前新修的水泥路，是李家娃子坐上的新校车，是造纸厂工人拿到手的更高薪水，是周边村民呼吸到的更清新的空气。
这些民心值，是有温度的，有分量的。
他的目光在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中快速扫过。
【精力药水（初级）】：消耗10点民心值，可保持24小时精力充沛。
【官威光环（临时）】：消耗30点民心值，临时提升气场，持续10分钟，对下属及对手产生震慑效果。
这些东西，在某些时候很有用，但解决不了他眼前的困境。他需要的是一双能看透迷雾的眼睛，一张能指引方向的地图。
他的意识，最终停留在了一张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卡片上。卡片的样式很简单，中央绘制着一张由无数线条和节点构成的复杂网络图，看起来神秘而深邃。
【人际关系透视卡（初级）】
【功能：展开指定区域（县级）内主要人物的关系网络图谱，标注派系归属、亲疏远近及潜在利害关系。】
【兑换所需民心值：120点。】
120点。
这个数字让林枫的心脏微微抽紧了一下。
这几乎相当于他解决石嘴村塌方危机后，全村百姓民心值提升的总和。这是拿无数村民的劫后余生和由衷感激换来的。现在，他要用这些去兑换一张冷冰冰的“地图”？
一种莫名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他仿佛看到石嘴村的老村长，把滚烫的煮鸡蛋塞到他手里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感激的笑。他仿佛听到造纸厂的工人们，在拿到第一笔转型后的工资时，发出的那些质朴而响亮的欢呼。
用他们的信赖，去窥探官场里的阴私和龌龊，这……算不算一种背叛？
林枫的意识在【兑换】的选项上空盘旋，迟迟没有落下。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太依赖系统了？是不是自己的能力，还远远不足以应对县里这种复杂的局面？如果换一个真正有手腕、懂权谋的人，是不是根本不需要这种工具，也能在其中游刃有余？
或许，钱县长说得对，自己就是个“犟种”，是个“直男”，情商低得可怜。现在居然要花120个民心点，来给自己买一个“情商外挂”。这简直是对一个官场人的终极讽刺。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里自嘲：这大概是史上最贵的“社交指南”了。
可嘲讽过后，现实的问题依然摆在面前。
他可以不用。然后呢？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清源县这张大网里到处乱撞？今天得罪一个“政协老刘”，明天触动一个“财政王局”？最后被那些无形的丝线捆得动弹不得，什么“为人民服务”都成了一句空话。
不。
林枫猛地睁开了眼睛，黑暗的房间里，他的目光清亮得吓人。
他想起了周建国的话：“你是一颗被摆上县里棋盘的棋子。”
一颗棋子，如果连棋盘的格局都看不清，连对手和队友都分不清，那它唯一的价值，就是被牺牲掉。
他不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他是为了能继续做事，做更多的事。凤山镇的问题解决了，那县里其他乡镇呢？扶贫的资金还在被人截留，教育的资源依旧严重不均，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盼着一个能为他们说话、为他们办事的人？
如果这张卡片，能让他避开那些无谓的内耗，能让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干实事上，能让他更精准、更高效地去解决那些真正关系到百姓民生的问题……
那么，这120点，花得就值！
这不是窥探阴私，这是为了走向光明而必须绘制的战场地图。
这不是投机取巧，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理想，不被那些肮脏的潜规则所玷污。
想通了这一点，林枫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不是在为自己的“不合群”买单，而是在为自己的“想做事”投资。
他再次闭上眼，意识沉入商城。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迟疑。
“兑换。”
随着他心中意念的确定，系统界面上，那张幽蓝色的卡片瞬间光芒大盛，化作一道纯净的蓝色数据流，涌入他的脑海。
与此同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账户上那一串金色的民心总值，猛地跳动了一下，后面的数字瞬间减少了120。
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传来，仿佛身体里某个重要的部分被抽走了。但紧接着，一种全新的、清凉剔透的感觉，开始在的意识深处弥漫开来。
就像一个近视了很久的人，突然戴上了一副量身定制的眼镜。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感觉到，那张兑换来的卡片，并没有立刻展开成一幅地图，而是像一颗种子，在他的意识里悄然生根。它似乎在等待一个指令，一个让他窥探全局的指令。
林枫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夜风吹拂着他的脸颊，这一次，他没有感到迷茫，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清醒。
钱县长说他是一根筋，不懂圆滑。
孙志强们觉得他是个没背景的愣头青，想拿捏他。
王海们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没关系。
从明天起，你们在我眼里，将不再是一个个模糊的身份和职务。
你们的派系，你们的靠山，你们的盟友，你们的敌人，你们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都将不再是秘密。
林枫的嘴角，逸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想起孙志强那个鸿门宴的邀约。之前，他觉得那是个陷阱，去了是屈服，不去是树敌，左右为难。
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或许，那个饭局，他该去。
但不是以一个被动应付的姿态去，而是以一个手握地图的观察者身份，去亲眼看一看，这张网上的节点，都是如何联动，如何表演的。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的提示框，伴随着轻微的“叮”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人际关系透视卡（初级）已存入，是否立即激活，展开清源县权力关系图谱？】
下面是两个闪烁的选项。
【是】
【否】
林枫的意识，悬停在了那个代表着“是”的选项上。他知道，一旦按下去，清源县这座看似平静的县城，在他眼中的一切，都将被彻底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