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军备仓库，破坏的目标锁定
那“咚……咚……咚……”的闷响，透过石壁，沉闷地撞击着柳惊鸿的耳膜。
这不是心跳声。
这声音太过规律，太过沉重，带着一种金属与巨力碰撞的质感。柳惊鸿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个词：锻造。更准确地说，是大型的水力锻锤，利用水流驱动，日夜不休地捶打着烧红的铁坯。
边境要塞，军备为先。有这样一座大型锻造工坊，日夜赶制兵器甲胄，合情合理。
而这持续不断的噪音，对她而言，是天赐的掩护。
柳惊鸿不再迟疑，手指在冰冷的石墙上仔细摸索。特工的触觉远比常人敏锐，很快，她在一块不起眼的砖石上感受到了一丝极细微的松动。她没有直接去按，而是用指关节在那块砖石周围轻轻叩击，辨别着内部结构的回响。
三长两短。
她按照一种特殊的韵律，用不同的力道按压了五次。
“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她面前的石壁缓缓向内凹陷，旋即平移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之后，是更深沉的黑暗，但那股混杂着煤灰、滚油和灼热金属的气息，以及震耳欲聋的捶打声，扑面而来。
她侧身闪入，身后的石门随即悄无声息地闭合。
她正身处一个堆满木炭和废旧铁料的杂物间。空气中弥漫的燥热证明，墙壁的另一边，就是那座巨大的锻造工坊。杂物间的木门上有一道裂缝，柳惊鸿凑上前，单眼向外望去。
巨大的火炉将半个工坊映得通红，几个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正挥舞着铁钳，将一块烧得通红的铁锭夹到巨大的锻锤之下。“咚！”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铁锤落下，大地都为之震颤。壮汉们的号子声、铁器的碰撞声、风箱的呼啸声，与水力锻锤的巨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狂野而暴烈的交响曲。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杂物间里可能多出的任何细微声响。
柳惊鸿拉下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门后，静静地闭上眼，将整个工坊的噪音当成了背景音。她在用耳朵，重新构建雁门关内部的声场地图。
巡逻队的脚步声，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会从工坊门前的大路上经过，一队十二人，脚步整齐，甲胄摩擦声清晰可辨。
东侧箭楼上的了望哨，每隔半个时辰会敲一次梆子，声音清脆，用以报时和示警。
更远处，似乎是校场的方向，隐约传来教官的呵斥声和新兵的操练声，即便在深夜，这座战争机器也未曾停歇。
当第三队巡逻兵的脚步声远去，柳惊鸿才缓缓睁开眼。她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节奏。她像一滴水融入溪流，轻轻拉开杂物间的门，闪身而出，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她没有走灯火通明的大路，而是贴着锻造工坊巨大的阴影，向东而行。她的身影时而隐没在堆积如山的木料之后，时而伏在冰冷的石墙之下，与黑暗融为一体。
北国组织给她的情报很简单，一张手绘的草图，上面只标注了几个关键地点：锻造坊、主校场、以及一个用朱砂画了重重圆圈的建筑，旁边写着两个字——“武库”。
情报上说，武库位于主校场的正东方向，背靠山壁，独门独院，是整个雁门关防卫最森严的地方。
穿过一片寂静的马厩，一股混合着草料与马粪的气味钻入鼻孔。柳惊鸿屏住呼吸，脚步轻点，如猫一般跃上一座低矮的草料棚顶。
视野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巨大广场，正是主校场。月光下，广场中央的三根巨大旗杆投下长长的影子，南国的龙旗在夜风中无力地垂着。
而在校场的尽头，正东方向，果然矗立着一座与众不同的建筑。
那是一座巨大而压抑的石堡，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牢牢地趴在山壁之下。它没有窗户，唯一可见的入口，是一扇高达两丈、用黑色铁皮包裹、并钉满了巨大铆钉的沉重木门。
门前，四名卫兵如同雕塑般分立两侧，手中长戟的锋刃在月色下闪着幽幽的寒光。在他们身后，还有两名背着弓箭的哨兵，在门前一段固定的距离内来回踱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寸阴影。
整个建筑周围，被清出了一片宽达十丈的空地，任何试图靠近的人或物，都将瞬间暴露在守卫的视野之下。
柳惊鸿伏在草料棚的阴影里，一动不动，连心跳都放缓到最低。
就是这里了。
军备仓库。
雁门关数十万大军的命脉所系。这里储存着足够支撑一场大型战役的所有军械、火药、箭矢和粮草。一旦这里被毁，雁门关这头猛虎，便会被瞬间拔掉利爪与獠牙，变成一只任人宰割的病猫。
她的目标，已经锁定。
一股冰冷的、属于猎人的兴奋感，从她的脊椎深处缓缓升起。但她的身体，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她开始仔细观察那六名守卫。
门口站岗的四人，气息沉稳，下盘扎实，显然是军中精锐，站姿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来回巡视的两名弓箭手，步伐看似随意，但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眼神扫过的区域，正好覆盖了彼此的视野盲区。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
柳惊鸿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扇巨大的铁门上。门轴粗壮，门板厚实，中央的位置，悬着一把几乎有她小臂长的黄铜巨锁。
想从正面突破，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将眼前看到的一切信息分解、计算。守卫的换防时间？巡逻的规律？那把巨锁的结构？
她的视线在石堡上缓缓移动，从地面到屋顶，不放过任何一寸细节。石堡与后方的山壁几乎是无缝连接，想要从山壁上翻越，可能性微乎其微。
忽然，她的目光顿住了。
在石堡高处的屋顶，靠近山壁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凸起。那是什么？是排水的管道？还是……换气的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