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用匕首撬开魏冉兵器库的门锁时,指腹蹭过锈迹斑斑的铜环,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亮满地的青铜戈,戈刃上的寒光晃得人眼晕——这就是林甲说的“守得最松”的地方?
“陛下,不对劲。”赵二压低声音,拽了拽他的衣袖,“地上的脚印太新了,像是故意引咱们来的。”
姬延蹲下身,果然在尘土里看到串整齐的靴印,鞋尖一律朝内。他突然笑了,匕首往旁边的立柱上一戳,木屑簌簌落下——柱后竟藏着根细线,线尾连着个铜铃。
“魏冉倒会学乖。”他反手将细线缠在匕首上,猛地一拉,远处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坠了地。“赵二,带十人去左边的箭窖,见着秦兵就用麻药箭,别弄死。”
“得令!”赵二拎着铁尺,猫着腰钻进侧门,身影刚消失,兵器库深处就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
姬延吹了声口哨,亲卫们立刻举弩,箭簇对准黑暗中晃动的人影。为首的秦兵刚要喊,就被林甲从背后捂住嘴,短刀架在脖子上:“想活命就闭嘴!”
那秦兵吓得点头,被捆结实后扔进兵器堆里。姬延翻看着他的甲胄,突然皱眉:“这是夜枭卫的制式甲,魏冉把精锐藏在这儿了。”
“那咱们撤?”林甲急道,“听说夜枭卫有百人,咱们才三十人……”
“撤什么。”姬延从箭筒里抽出支火箭,“他们想瓮中捉鳖,咱们就把瓮烧了。”他将火箭递给林甲,“去把火油桶搬到东南角,那里堆着干稻草。”
亲卫们刚搬完火油,兵器库外突然传来魏冉的怒吼:“姬延!你敢闯我的兵器库?今天让你有来无回!”
赵二从箭窖里探出头,脸上沾着灰:“陛下,箭窖里全是新铸的强弩!比咱们的破甲弩还厉害!”
“全搬走!”姬延扬声喊道,同时点燃火箭,朝着稻草堆射去。火苗“腾”地窜起,瞬间舔上梁木,浓烟滚滚中,亲卫们扛着强弩往侧门冲。
夜枭卫想拦,却被赵二的铁尺抽得人仰马翻。赵二边打边骂:“狗娘养的!偷袭密营时的能耐呢?”一铁尺砸在领头卫长的头盔上,对方闷哼着倒地,露出张熟悉的脸——竟是上次在密营被活捉的影卫头目。
“是你!”赵二眼睛瞪得溜圆,“还敢来?”
影卫头目啐了口血:“魏相说了,抓不到周天子,咱们都得死!”说着挥刀扑上来,却被姬延一脚踹在胸口,肋骨断了似的疼。
“你们魏相自身难保了。”姬延踩住他的手腕,声音混在噼啪的火焰声里,“西周君已经下令,通缉所有在周境的秦兵,你觉得能活着回雍城?”
影卫头目愣住的瞬间,赵二的铁尺已经砸在他后脑勺上。
***冲出兵器库时,火势已经漫延到屋顶。魏冉的人堵在巷口,火把连成堵火墙,魏章提着长剑站在最前面:“姬延!把强弩留下,饶你不死!”
姬延将刚缴获的强弩架在肩上,对准魏章的发髻:“想留?凭本事来拿。”扣动扳机的瞬间,他突然翻身跃上旁边的院墙,“撤!往九鼎殿方向跑!”
亲卫们边打边退,强弩在狭窄的巷子里威力倍增,秦兵被射得抬不起头。赵二背着三张强弩,还不忘回头冲魏章做鬼脸:“小崽子!有本事追啊!”
魏章气得拔剑砍断射来的弩箭,怒吼道:“追!他们跑不远!”
***九鼎殿外,史厌正带着人等得焦急,见姬延等人冲过来,赶紧掀开早就备好的地窖门:“快进去!这窖通着王宫密道!”
众人刚钻进地窖,魏章的人马就追到了,火把照得殿顶的琉璃瓦发亮。魏冉勒住马,看着紧闭的殿门,突然冷笑:“烧!把九鼎殿给我烧了!我看他出不出来!”
秦兵刚要放火,殿内突然传来钟鸣,三声钟响后,洛阳城的四面八方亮起火把——竟是周室的百姓拿着锄头扁担,围了过来。
“保护天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百姓们像潮水般涌向秦兵,锄头砸在甲胄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魏冉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周室的百姓敢反抗秦军。
地窖里,姬延透过通气孔看着外面的乱象,突然对史厌道:“鸣金收兵的鼓点怎么敲?”
史厌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陛下是想……”
“让百姓退。”姬延摸出枚虎符,“你带这个去城门楼,告诉守将,开东门放秦兵走。”
“放他们走?”赵二急了,“好不容易围住……”
“困兽犹斗,伤的是百姓。”姬延的目光落在通气孔外,一个白发老丈正用拐杖打秦兵的腿,“魏冉已经输了,咱们要的不是他的命,是洛阳百姓的心。”
***钟鸣再次响起,这次的节奏缓慢悠长,百姓们听到后,渐渐往后退。魏冉趁机挥剑砍开一条血路,吼道:“撤!”
秦兵们如蒙大赦,跟着他往东门跑,跑过街角时,魏章突然回头,看见九鼎殿的门开了道缝,姬延的身影立在门后,月光照在他的甲胄上,像尊不可撼动的神。
“姬延!我不会放过你的!”魏章吼着,却被魏冉拽着跑远了。
百姓们欢呼起来,围着九鼎殿喊“天子万岁”。姬延走上殿阶,抬手示意安静:“父老乡亲们,秦兵虽退,但他们还会再来。从今天起,凡愿从军护城者,周室管饭,按月发粮!”
人群里爆发出更响的欢呼,一个瘸腿的老兵拄着戈喊道:“我报名!我曾是周室的甲士!”
“我也报名!”
“算我一个!”
史厌走到姬延身边,眼里闪着光:“陛下,这才是真正的民心啊。”
姬延望着攒动的人头,突然想起刚穿越时,原主被秦兵追得像条丧家之犬。不过两年,天翻地覆。
“史厌,”他低声道,“把缴获的强弩分下去,教百姓用。”他顿了顿,指尖在虎符上摩挲,“再让人去通知韩国和楚国的使者,就说周室愿与他们结盟,共抗强秦。”
***三日后,王宫大殿。
姬延坐在周天子的宝座上,看着阶下的韩国使者和楚国使者。韩使捧着块玉璧,笑得谄媚:“天子神威,大败秦军,韩国愿献上宜阳之西三城,只求结盟。”
楚使也不甘示弱:“楚国愿出五千甲士,助周室守洛阳,只求天子赐‘共主’之礼。”
姬延没接他们的话,而是让人抬上几张强弩:“这是从魏冉兵器库缴获的,射程比秦军现役的远二十步。韩楚若愿结盟,我周室可传造弩之术。”
韩使和楚使的眼睛瞬间亮了——这比城池甲士值钱多了。
“臣愿结盟!”两人异口同声道。
姬延笑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他不再是那个刚穿越时孤立无援的周天子,他有亲卫,有百姓,有盟友,还有那颗特种兵王从不认输的心。
殿外,赵二正带着新招募的百姓操练,喊杀声震得廊柱都在颤。林甲拿着账本过来,笑得合不拢嘴:“陛下,新造的肥皂卖疯了!楚国使者一口气订了三百块,用的可是上等的楚布换的!”
姬延接过账本,看着上面越来越多的盈余,突然想起“债台高筑”的典故。他合上账本,望向窗外——那里,新铸的周室军旗正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天下,该变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