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三角”联合指挥部内，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
那几个直刺心脏的巨大红色箭头，让李云龙、丁伟、孔捷三人的呼吸都变得滚烫而艰难。
冈村宁次不玩虚的了。
他放弃了稳扎稳打的合围，选择了最疯狂，也是最致命的战术——中心突破！
他要用绝对的兵力优势，在“铁三角”的防御圈上撕开一道口子，直捣黄龙！
“他娘的……”李云龙的拳头捏得骨节发白，眼珠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地图中央的“天巢”基地，“这老鬼子是想跟老子玩命啊！”
“他不是想玩命，他是要我们的命。”丁伟的脸色一片铁青，“我们暴露了我们最大的弱点。”
“什么弱点？”孔捷下意识地问。
“我们不能走。”丁伟的声音干涩，“我们的工厂，我们的飞机，我们的技术员……这些家当，我们一步都挪不动。冈村宁次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长驱直入！”
一句话，让刚刚还因胜利而狂喜的指挥部，再次坠入冰窖。
是啊，以前打不过，可以化整为零，钻进山里跟鬼子捉迷藏。
可现在，身后就是价值连城的工业基地，是这个民族复兴的唯一火种。
他们退无可退！
就在这片压抑的死寂中，林凡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他想跟我们抢时间，我们就得比他更快。”
他走到巨大的电子地图前，手指在控制台上飞速操作。
“命令：‘天空之眼’所有侦察机，放弃对其他区域的监控，集中全部力量，对日军第一军、第十二军主力进行24小时不间断抵近侦察！”
“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大队的动向，每一个炮兵阵地的位置，最重要的是……”
林凡的瞳孔中，闪过一串冰冷的数据流。
“找到冈村宁次的前线指挥部！”
擒贼先擒王！
所有人瞬间明白了林凡的意图。
与其被动地等着日军主力杀到家门口，不如主动出击，一刀捅向敌人的心脏！
李云龙的眼睛猛地亮了，浑身的血液再次沸腾，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
“对！他娘的！找到冈村老鬼子的狗窝，老子亲自带队，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用不着你带队。”林凡瞥了他一眼，“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命令下达，天空中的六架“鹰眼”侦察机立刻调整航向，如六柄无形的探针，刺向日军主力部队的深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指挥部里，只有设备运行的嗡嗡声和通讯员压抑的呼吸声。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日军那几个粗大的红色箭头，正在坚定不移地向中心推进，每前进一寸，都像是在众人心上割了一刀。
突然！
“报告！‘鹰眼二号’在太岳山区东麓，发现异常！”
林凡手指一划，地图瞬间放大。
画面中，一片不起眼的山坳里，被厚厚的伪装网覆盖。但“鹰眼”的高倍率镜头，还是捕捉到了伪装网下若隐隐现的帐篷轮廓、林立的通讯天线，以及……隐藏在树丛中，炮口斜指天空的96式25毫米高射炮！
“放大！识别！”林凡命令道。
屏幕侧边栏，一行行数据飞速刷新。
【目标识别：日军华北方面军前线总指挥部，代号‘菊’。】
【守备兵力：一个精锐大队。】
【防空火力：96式25毫米三联装高射炮十二座，98式20毫米高射机关炮二十四门……】
【发现高价值目标：旗舰级指挥车信号源！】
找到了！
整个指挥部轰然沸腾！
“他娘的，总算把这老王八的壳给找着了！”李云龙兴奋得满脸通红。
“立刻制定斩首计划！”丁伟和孔捷也是精神大振。
“计划已经有了。”
林凡转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代号：斩首！”
他指向地图上那片山坳，手指在周围的山脉地形上，画出了一条贴着山脊、蜿蜒曲折的诡异步线。
“这是一条超低空突防航线，可以完美避开日军外围的雷达和观察哨。”
“命令：高翔！”
“到！”王牌飞行员高翔上前一步，身姿笔挺。
“你率领四架‘天火’战斗机，作为第一攻击梯队，任务只有一个——清除目标空域所有日军巡逻机，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是！”
“命令：伊尔-2攻击机编队！”
六名攻击机飞行员齐齐上前。
“你们是第二梯队，每架飞机挂载两枚500公斤级重磅航空炸弹，沿着预定航线，对日军指挥部实施精确轰炸！”
“是！”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简陋的金属仪器。
是工程师陈默。
经过上次发动机爆炸事件的洗礼，这个曾经有些书呆子气的年轻人，脸上多了几分坚毅和果敢。
“总工！李团长！”他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东西，“我们一直苦于俯冲轰炸精度不够，我……我根据缴获的蔡司望远镜镜片和测距仪的原理，连夜赶制出了这个！”
“简易光学投弹瞄准具！”
他指着仪器上一道道精密的刻线，语速极快地解释道：“只要飞行员在俯冲时，将目标套入准星，根据高度和速度参照刻度尺，就能大幅提高投弹的命中率！我计算过，理论上，精度能提高至少百分之三十！”
李云龙凑过去，像看什么宝贝一样看了半天，虽然看不懂，但还是重重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好小子！干得漂亮！你这玩意儿，比他娘的十门意大利炮都管用！”
高翔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瞄准具，只看了一眼，眼神就变了。
作为王牌飞行员，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
这已经不是“简易”了，这是天才的造物！
他郑重地向陈默敬了一个军礼：“我代表所有飞行员，谢谢你！”
陈默的脸瞬间涨红，激动地回了个礼。
林凡看着这一幕，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赞许。
这，就是“火种”的力量。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场战争贡献着一切。
“所有人员，立刻准备！”林凡的声音将众人拉回现实，“给你们五分钟，为飞机加装瞄准具，并熟悉使用方法！”
“五分钟后，准时起飞！”
……
十五分钟后。
太岳山脉上空。
高翔驾驶着“天火-01”号机，如同一只盘旋的猎鹰，双眼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的云海。
无线电里，传来僚机的声音。
“队长，两点钟方向，发现敌机！四架‘隼’式！”
“咬住他们！”高翔的声音简洁而冰冷，“速战速决，别让伊尔-2的兄弟们等久了！”
“明白！”
四架“天火”战斗机猛地拉起，像四支离弦的利箭，直扑日军巡逻机而去。
空中的日军飞行员也发现了他们，但他们脸上的表情不是紧张，而是困惑和轻蔑。
又是那种奇怪的飞机？
上次木村中队全军覆没的战报，被高层定义为“遭遇了不明原因的极端天气”，大部分飞行员根本不相信八路军有飞机。
“干掉他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空的……”
日军长机飞行员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的四架飞机，以一个恐怖的爬升率，瞬间占据了高度优势。
下一秒，阳光刺眼。
高翔的“天火”从太阳的方向猛然俯冲而下！
“咚咚咚咚！”
20毫米航炮发出沉闷的怒吼。
那架日军长机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机翼就在密集的弹雨中瞬间解体，拖着黑烟和火焰，一头向地面栽去。
剩下的三架“隼”式战机，彻底吓破了胆。
他们终于明白，木村中队遭遇的，根本不是什么鬼天气！
逃！
这是他们唯一的念头。
但“天火”战斗机的速度和机动性，全面碾压“隼”式。
一场毫无悬念的追逐战。
不到三分钟，天空中只剩下四架喷涂着红色五角星的“天火”战斗机。
“空域清扫完毕。”高翔平静地报告。
“收到。”无线电里传来伊尔-2编队队长的声音，“我们到了。”
与此同时，日军“菊”字指挥部。
山坳里一片“祥和”。
军官们正围在沙盘前，讨论着如何撕开八路军的防线。
防空阵地上的日军士兵，懒洋洋地靠在高射炮上抽着烟，不时抬头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抱怨着任务的无聊。
没有人察觉到，死神，正在沿着山脊的阴影，无声地逼近。
“嗡——”
一阵低沉的轰鸣，突然从山坳的另一侧响起。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什么声音？”一名参谋疑惑地问。
下一秒，六个粗壮敦实的黑色身影，猛地从山脊后方跃出，出现在指挥部的正上空！
机翼上那血红的五角星，像六只睁开的魔眼，俯视着下方惊慌失措的人群。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划破了山坳的宁静。
防空阵地上的日军士兵，魂飞魄散地扑向高射炮。
“开火！开火！”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咆哮。
晚了！
伊尔-2攻击机编队，已经进入了俯冲投弹的完美角度。
飞行员的眼中，陈默设计的简易瞄准具里，那代表着指挥部核心的帐篷，与准星完美重合。
“投弹！”
十二枚500公斤级的重磅炸弹，脱离挂架，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砸向地面！
轰——轰轰轰轰！！！
大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十二个太阳，在小小的山坳中同时升起！
恐怖的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个山坳！
帐篷、车辆、高射炮、人体……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撕成碎片，然后被超过三千度的烈焰吞噬、气化！
一朵巨大的、混合着黑烟与尘土的蘑菇云，缓缓升起。
曾经的日军前线总指挥部，从地图上被彻底抹去。
……
“铁三角”指挥部。
当高空侦察机传回的画面中，目标区域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彻底覆盖时，指挥部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赢了！！”
“干得漂亮！！”
李云龙一脚踩在椅子上，挥舞着拳头，状若疯虎！
“哈哈哈哈！冈村宁次！老子看你还拿什么指挥！给老子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丁伟和孔捷也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眼眶泛红。
这一仗，打得太关键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中时，只有林凡，依旧死死盯着雷达屏幕，眉头紧锁。
“报告总工！”一名雷达兵突然站起，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发现异常！”
“在爆炸发生前的0.5秒，我们一直锁定的那个旗舰级指挥车信号源……”
“它……它突然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开始向后方疯狂移动！”
喧闹的指挥部，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块屏幕上。
只见一个微弱的红点，在爆炸的冲击波扩散之前，就已经脱离了山坳，正沿着一条隐蔽的公路，拼命向后方逃窜。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娘的……”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
“冈村宁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