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特训的第二天，公园篮球场迎来了比昨日更低的温度，地面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然而，当陈屿川和桃井到达时，却发现有人比他们更早。
青峰大辉已经绕着球场慢跑了好几圈，身上蒸腾着白色的热气，像一台预热中的高性能跑车。看到两人，他只是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眼神里是对即将开始训练的纯粹期待。
“阿大今天好积极啊。”桃井小声对陈屿川说，一边呵着冻僵的手。
陈屿川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昨天那场势均力敌的友谊赛，尤其是桃井那几记精准的传球，显然勾起了青峰更大的兴趣。
不久，黄濑凉太也元气满满地出现了，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臂：“早啊各位！今天的我状态绝佳！一定要把小青峰防到哭！”
“等你先跟上我的速度再说吧，凉太。”青峰哼笑一声，带着点挑衅。
接着是绿间真太郎，他今天抱着的幸运物是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木质望远镜，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今日射手座运势攀升，宜远望、宜精准打击。晨间训练符合星象指引。”
现在就差那个最高的身影了。陈屿川看了看时间，正准备掏出“终极诱饵”——昨天特意去买的超大包装混合口味薯片和果汁软糖，就听见一阵比昨天更显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巨大的哈欠声。
“ZZZ……好困……好饿……”紫原敦像一座没睡醒的山，慢吞吞地挪进场，紫色的眼眸半眯着，几乎要闭上。他今天甚至把外套的帽子也戴上了，整个人显得更加慵懒庞大。“屿川仔……今天有更多好吃的吗？没有我就不动了……”
陈屿川晃了晃手里那个几乎有脸盆大的零食袋，包装纸哗啦作响，色彩鲜艳的零食图案在晨光下格外诱人。“今天表现好，这些全是你的。而且，”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紫原瞬间聚焦的眼神，“训练中途有‘能量补充站’，跑动最积极的人优先挑选。”
紫原的睡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咽了口口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一只看到了猎物的……嗯，巨型猫科动物。“说定了！”他难得地主动站直了身体，甚至还象征性地活动了一下脚踝，虽然动作依旧带着点不情愿的迟缓。
桃井在一旁掩嘴偷笑，在笔记本上飞快记下：“小紫原的零食驱动模式，启动成功。”
陈屿川照例先安排了基础热身和传接球练习。针对昨天暴露的问题，他特别加强了绿间的快速反应传球训练——要求他在接球瞬间，必须在防守人（由陈屿川或青峰轮流扮演）扑上来之前，以最快速度将球分到指定位置。绿间起初有些别扭，他那追求完美弧线和精准落点的传球习惯，与“快”字诀有些冲突，几次传球都因为追求角度而慢了半拍，被青峰轻松断下。
“真太郎，不要想太多！传出去就行！”陈屿川在场边喊道。
绿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些挣扎，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放弃了那零点几秒的调整时间，接球后几乎是凭感觉将球甩向目标点。球速很快，路线不算最完美，但确实有效地越过了防守。
“很好！就这样！”陈屿川鼓励道。
几次之后，绿间似乎找到了感觉，传球变得又快又准，虽然姿势不如以往那么潇洒，但实用性大增。连青峰都忍不住啧了一声：“变麻烦了啊，绿间。”
轮到紫原的专项训练，陈屿川可谓是绞尽脑汁。他让青峰和黄濑在外线不断进行快速传导和假投真突，而紫原则需要根据球的转移，不断在禁区内移动，进行协防和干扰。
“敦，左边！青峰要突破了！”
“右边！黄濑空了，补过去！”
“再回来！保护篮板！”
陈屿川的声音在场边不断响起。紫原一开始还是习惯性地待在内线不动，只有球到眼前才伸伸手。陈屿川也不催促，只是每当紫原完成一次有效的移动，哪怕只是多迈了两步形成了威慑，他就立刻喊停，然后从零食袋里掏出一小包薯片或几颗软糖扔过去。
“奖励，接着！”
紫原总能准确无误地接住，然后像只得到奖励的大狗，三两口吃完，舔舔手指，眼神里对“下一份奖励”的渴望更加明显。
“还要！”他眼巴巴地看着陈屿川。
“那就继续跑起来！”陈屿川指指场上。
于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紫原敦，开始在油漆区附近进行着堪称“马拉松”的折返跑。为了那口吃的，他努力地横向移动，奋力地起跳干扰，甚至有一次为了补防黄濑的投篮，从禁区另一侧猛冲过来，巨大的身高臂展带来的压迫感，让黄濑的投篮直接变成了一个滑稽的三不沾。
“哇！小紫原你吓死我了！”黄濑拍着胸口抱怨。
紫原却没理他，完成封盖后立刻扭头看向陈屿川，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说：“零食！零食！”
陈屿川忍着笑，又抛过去一包果汁软糖。“干得漂亮，敦！”
青峰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这家伙……原来可以跑这么快吗？”
绿间推了推眼镜，冷静评价：“食欲驱动的潜力，不可小觑。”
桃井则在本子上疯狂记录：“零食诱导战术大成功！小紫原移动范围增加300%！协防效率提升500%！（数据有待核实，但视觉效果惊人）”
黄濑看着为了零食拼尽全力的紫原，又看看自己，突然燃起了奇怪的斗志：“不行！我不能输给零食！我也要更努力！” 他说着，更加卖力地跑动起来，试图突破青峰的防守。
上午的训练就在这种时而紧张、时而搞笑的氛围中进行着。汗水浸湿了少年的衣衫，在低温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又被炽热的体温蒸腾。呼出的白气交织在一起，仿佛构成了无形的斗志与默契的纽带。
休息时间，紫原如愿以偿地抱着那袋大薯片咔嚓咔嚓，幸福得眯起了眼睛。黄濑凑过去想蹭一片，被紫原用眼神警告：“这是我的奖励，黄仔，走开。”
“小气鬼！”黄濑撇撇嘴，转而去找青峰讨论刚才的突破动作。
绿间则独自坐在一边，擦拭着他的幸运物望远镜，偶尔抬头看看其他人，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桃井抓紧时间整理着上午的数据，时不时和陈屿川低声交流几句。
陈屿川看着这群暂时“和平共处”的天才们，心里那点期待的火苗又旺了些。他知道，距离真正的团队篮球还有很远的路，但至少，他们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并且……过程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枯燥。
下午的2v3攻防练习，效果比昨天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绿间的快速传球开始显现威力，他能更快地将球输送到空位的队友手中。而最大的变化来自紫原，在零食的持续激励下（陈屿川适时地在场边补充了能量棒和巧克力），他的防守不再局限于篮下，开始真正像一个移动堡垒，不断地扩大着他的威慑范围。青峰和黄濑的进攻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得分都需要付出更多的体力和更精妙的配合。
“喂喂，这防守强度是不是太大了点？”黄濑在一次被紫原和绿间联手封堵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青峰也抹了把汗，眼神却更加兴奋：“这才像样！不然太无聊了！”
训练尾声，陈屿川再次宣布进行3v3友谊赛，分组与昨天相同。
今天的比赛，激烈程度远超昨日。有了昨天的经验，桃井传球更加自信和大胆，与青峰之间的连线几乎成了无解杀招。而黄濑、绿间、紫原那边，配合也默契了不少。绿间不再执着于只能自己投三分，开始更多地给内线的紫原喂球，或者利用紫原的牵制力寻找空位。黄濑则扮演了突击手的角色，利用其全面的技术不断冲击篮筐。
比分一直紧咬。最后时刻，陈屿川队领先一分，但球权在黄濑队手中。绿间通过紫原的扎实掩护，在三分线外获得了极其短暂的空档。
“休想！”青峰奋力扑了过去。
绿间毫不犹豫，起跳，出手！篮球带着他全部的专注和高昂的运势，划出高高的弧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球即将到达最高点时，一只巨大的手掌突兀地出现在篮球飞行的路径上——是紫原敦！他在绿间出手的瞬间，竟然凭借本能和……或许是对零食的终极渴望，从内线冲了出来，完成了这记不可思议的协防封盖！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篮球被狠狠拍飞。
比赛结束的哨声同时响起。
陈屿川队险胜！
“耶！又赢了！”桃井再次欢呼。
青峰看着落地的篮球，又看看一脸“我刚做了什么”表情的紫原，难得地没有抱怨，反而咧嘴笑了：“干得不错嘛，紫原。”
紫原却瘪着嘴，看向被自己盖掉的绿间，小声嘟囔：“对不起啦，绿仔……但是，我好像跳得太高了……” 然后他立刻转向陈屿川，眼神充满期待，“屿川仔，我盖帽了！最大份的零食！”
绿间推了推几乎滑落的眼镜，看着紫原，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无妨，这也是战术的一部分。” 只是他紧握的拳头显示他并非完全不在意。
黄濑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跑到紫原身边，围着他转圈：“小紫原！你刚才那是什么怪物弹跳！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太可怕了！”
陈屿川笑着将最大包的零食递给眼巴巴的紫原，看着他立刻眉开眼笑，蹲到一边开始他胜利者的盛宴。
夕阳西下，将少年们的影子拉得长长。训练后的疲惫掩盖不住眼神中的光亮。黄濑勾着陈屿川的脖子，还在兴奋地复盘刚才的盖帽。青峰和绿间罕见地站在一起，讨论着某个防守细节。桃井合上笔记本，看着这和谐的一幕，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陈屿川知道，距离他们理解真正的“团队”还有距离，但至少，他们正在学习为了同一个目标（哪怕是暂时的，比如零食）而共同努力。这笨拙而吵闹的一步，迈得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