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在屋里一样一样的收拾着。
碗盆的收拾好暂时放在锅台上，老太太给她拿的刷锅的炊帚还是铮新的。
这东西一看就是自己做的，自己拿着炊帚草绑的。
她认识，小时候就见过奶奶他们自己做过这东西。
好好的收拾起来 ，有得用就行，她不挑。
小凳子靠墙放好 小炕桌她也立起来靠着墙放好。
盛水的水壶拿出来，一会儿烧了水烫一烫，晚上就能有热乎水喝了。
她收拾一顿，李卫东咋还没回来？
不行，她得去看看，不会有啥事儿吧？
李卫东正在研究她写的那张九九歌。
“这就是隔壁你芳姑姑给写的？”
“昂，我早起算算数，算不对，她看着我不会，就让我背九九歌。”
虎子扒着李卫东的胳膊，指给他看，“这个写的比我们老师写的还好看，我早上背了几遍，照着写算数题，都算对了。”
李卫东点点头，不错，这张表他认识。
她给虎子写的诗他基本上也认识。
从她写的这几个字儿上看，一看就是练过的，不是村里头扫盲班那样的，下笔软绵绵的。
不过她写的有些字儿，是不是不太对？
看着是上过学，但是字儿写不对？
李卫东阴谋论又开始了。
“大娘，李卫东在这不？”
芳芳敲了敲门就进来了，这人，说帮她打水，一去溜儿不回响，这人干活儿咋这样呢！
“芳芳啊，找卫东啊，他在这呢。”
听见芳芳的声音，屋里头的李卫东把纸放进虎子的书里头，淡定的走出门。
“哎呀妈，你在这呢。”
芳芳探头看看，里头除了孩子也没谁啊？
“你干啥呢？”
芳芳就是随口问了一嘴，“没什么，虎子有事儿问我。”
虎子？
哦哦，这孩子叫虎子。
“那什么，你有事儿就忙去，我自己打水就行。”
本来就没想让人帮，她自己也能打了水。
“走吧。”李卫东出来，提着木桶，里头已经装了大半桶的水。
他提着在前面走着。
“大娘，我先回了啊！”
回了小院，李卫东添水压井。
不得不说，这个老爷们干活儿就是有劲儿，他压着井，一会儿一桶 ，先把大水缸给挪出来冲了一下，擦洗干净，又给挪回去，“放这边行吗？”
行，怎么不行？放那就停得劲儿。
李卫东一桶接一桶的往屋里头提水，不大会儿，就提了半缸子水。
“行了。”他拍拍手，“这个缸是新的，先放这些水试试，明儿个你早起注意着地下，别滑倒了。万一给冻裂了，地上估计都是水。”
哦，她说呢，怎么把下面给垫了一下。
“行，我知道了。”
芳芳把葫芦瓢扔水缸里。端详着看了看，然后把另一个大木头锅盖盖上了。
“我说呢，怎么还买了这个这么大号的锅盖，原来是盖水缸的。”
嘿嘿，这下也好，水缸上盖上盖，还能放点东西在上面。
李卫东看着她这里头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提出了离开。
“行，你忙吧，我走了。
有什么事儿你就说。”
看着李卫东要走，芳芳突然想起来一件儿事儿。
“哎，你等等。”
她赶忙上前拉住他胳膊，她还真有事儿要问他。
“那什么，我今儿个买锅，是陈大娘给我垫了两张工业票。我想问问你，这个工业票多少钱一张啊？李卫东看着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已经不像前天那样白嫩了。
看来这两天确实干了不少活。
“那什么，我想着要是能买两张票，我就还给人家。”
这两天她感受格外的清晰，这个时代物资真的不那么丰富，估计这个票也不富裕，她也不好白用人家的票。
虽说陈大娘说快过期了，但是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能还就还了吧。
“发工资的时候，就给带工业票。”
“啊？”
芳芳没懂，啥意思这是。
“票你用了就用了吧，票的事儿，过几天我来给你弄。”
他扒拉下抓着他胳膊的手，“我走了，你晚上自己关好门。”
说着他头也不抬的走了。
“哎，哎……”
芳芳这还没整明白呢，什么意思？
他说给她弄票？行，那他就等着吧。
走了的李卫东并没有回家，而是折返回了陈大娘那，从虎子那抄了一份九九歌。
“李叔，你也记不住九九歌吗？”
李卫东一笔一划仔仔细细的抄了一遍。
然后折起来放进自己的胸前的口袋里。
“是，我也记不住，这不是上你这抄一份，我心思着拿回家，让狗蛋也背背。”
陈大娘一听这话，这是对的。
“有用就行，可是得让他们都背背，你说这一天的上校，也没学着啥东西，你说……”
“大娘……”李卫东知道大娘想说啥，他赶紧制止。
“行，行，我就是跟你唠叨唠叨，没啥事儿。”
陈大娘自己也知道，前几年的世道，跟她一个老百姓也没啥，倒是批斗这个批斗那个的，乱着呢！
后来又复课，也没几个正儿八经学的，她看着也就那么回事儿。
她听儿子说，那青山那地方劳改犯可多了。
就是她在村里头那会儿，哪个村没有个劳改点？
那些劳改的，可都是从城里来的！
李卫东回了办公室，他打开台灯，仔细的看着这张纸。
他确信自己没抄错，这字儿看着就是字儿，但是有几个缺笔画。
除了缺笔画，她写的这个节气歌，好像跟他小时候玩的不一样。
这东西，有点东西。
“缺笔少划，难道是暗号？”
李卫东觉得不太可能。给虎子一个孩子写这个，就是临时起意，也传递不了什么信息。
这张纸，如果不是他特意去问，谁能看？
除了孩子，还有谁能看？
他想不到谁会注意这样一张纸，再说了，虎子能跟谁传递信息应该不至于，就算有，估计虎子也是被利用的。
虎子能接触到的，他都能接触到，就在家属院这个范围。
家属院？
家属院这地方，除了随军过来的，就是在厂子里上班的技术人员。
难道是技术人员？
可是不应该啊，他才给这姑娘放进去两天，她能得到什么信息她连武装部的范围都没离开过！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