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宣仪宫内,萨仁公主(柔妃)从一场光怪陆离、疲惫不堪的“梦境”中缓缓苏醒。
浑身如同被巨石碾过般酸痛难当,尤其是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更是传来阵阵隐秘的胀痛和不适。
她挣扎着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肌肤上几处暧昧的红痕。
她先是茫然,随即,昨夜零碎的记忆涌入脑海:
陛下到来、她假装心口疼、陛下安抚、然后……然后记忆便是一片混乱的炽热与纠缠,那些模糊的片段、激烈的、以及最后极致的疲惫与满足……
成功了?!
她心中先是一阵狂喜!
那西域秘药果然厉害!
连“天可汗”也未能抵挡!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空无一人,只有凌乱的床铺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混合了异香与某种难以形容的气味的旖旎气息。
陛下想必是早朝去了。
她抚摸着身上那些“恩宠”的痕迹,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只要有了这第一次,凭借她的手段和姿色,何愁不能牢牢抓住陛下的心?
“来人!”
她扬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沙哑。
宫婢们鱼贯而入,低眉顺眼地伺候她梳洗。
当她们看到床铺的凌乱和柔妃颈侧若隐若现的红痕时,纷纷低下头,心中了然。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后宫——新来的柔妃,昨夜承宠了!
而另一边,临华殿侧殿。
贺归轩也在晨光中睁开了眼睛。
体内的燥热和空虚感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种大病初愈般的疲惫和精神的倦怠。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熟悉的、带着清冽书墨气息的青色外袍。
是林宥霆的。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殿内只有她一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昨夜那些混乱而炽热的记忆碎片渐渐回笼……
她主动的投怀送抱、那个几乎失控的吻、他最终艰难的克制、以及他守在门外的承诺……
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她竟然……竟然会那般失态!
【主人,您体内的药性已完全代谢。林宥霆的克制值昨晚爆表了哦!真是个君子~】
系统适时出现,语气带着调侃。
贺归轩没有理会它,只是轻轻摩挲着那件外袍柔软的布料,心中五味杂陈。
有庆幸,有尴尬,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和暖意。
在那种情况下,他竟然守住了底线,没有顺势……
“陛下,您醒了吗?”
福海的声音在殿外小心翼翼地响起。
“进来。”
福海端着清水和干净衣物进来,看到贺归轩无恙,明显松了口气。
“陛下,潜影卫回报,宣仪宫那边……已经处理干净,无人察觉。”
“嗯。”
贺归轩淡淡应了一声,起身梳洗,换上帝王朝服,又是那个威严莫测的帝王,仿佛昨夜那个意乱情迷的人不是她。
“柔妃那边,什么反应?”
“回陛下,柔妃娘娘似乎……颇为自得,宫人都在传她已承雨露。”
福海低声回道。
贺归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自得?
呵呵,就让她先得意着吧。
她整理好衣冠,准备去上早朝。
推开殿门的瞬间,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伫立在廊下、背对着殿门的身影。
林宥霆依旧穿着昨夜那身单薄的官袍,外袍还在她这,远远看去,他肩头好像已经被晨露微微打湿。
他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身。
四目相对。
他的眼下有着明显的青影,脸色也比平日苍白几分,显然一夜未眠。
但在看到贺归轩的瞬间,他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里,还是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关切。
“陛下。”
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依旧平稳。
贺归轩看着他,看着他被露水打湿的肩头,看着他略显憔悴却依旧挺拔的身姿,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平静的询问:
“林相昨夜……一直守在此处?”
“是。”
林宥霆垂眸,言简意赅。
贺归轩心中微涩,沉默了片刻,才道:
“辛苦林相了。回去换身衣服,准备上朝吧。”
“谢陛下关怀,臣……不碍事。”
林宥霆直起身,目光快速地从她脸上扫过,确认她已无大碍后,便又恢复了那副恭敬臣子的模样,
“臣护送陛下前往宣政殿。”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清晨寂静的宫道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阳光初升,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明明相隔不远,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昨夜那短暂的、失控的亲密,如同一个隐秘的烙印,深深刻在彼此心底。
君臣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殿内。
朝堂之上,一切如常。
只是当贺归轩的目光,偶尔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林宥霆时,当林宥霆感受到那来自御座的视线时,两人的心湖,都会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涟漪。
御座之上,贺归轩的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掠过下方那道青色的身影,昨夜他克制而隐忍的神情、守在门外孤直的身影,以及自己那荒唐的念头,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贺归轩心中甚至有个念头一直控制不住的冒出来:
……昨天晚上借着药的作用……成了的话……好像也不错!
这个大胆而悖逆的念头让她耳根微热,心跳也漏了一拍。
她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正在进行的朝议上。
然而,此刻殿中争论的,不过是关于某地官员考评的细枝末节,几位须发花白的老臣引经据典,争得面红耳赤,讲来讲去不过是些陈腐旧调,于国计民生没有半分实际用处。
她的目光扫过丹墀之下,看着那密密麻麻、大多出身世家勋贵的官员。
他们之中,有多少人是靠着祖辈蒙荫,终日研究的是如何钻营取巧、维护家族利益,而非真正为这天下、为黎民百姓着想?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清醒,如同冰水般浇灭了她心头那点刚刚升腾起的旖旎。
对啊!
看看这朝堂,看看这天下!
怎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