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卵表面那道由我刻入的裂纹仍在蔓延,幻灵珠嵌在其中,光芒忽明忽暗,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清源使的咒文已重新接续,三十六道合十的手掌再度亮起符文,金色能量自祭坛凹槽奔涌而出,直灌巨卵裂缝。我的右手还按在断裂的铁索残端,指尖能感受到锁链内部残留的震荡频率——那是我先前注入真灵力时留下的共振痕迹。
我没有收回手。反而将左掌五指张开,贴紧铁索断裂面,识海中调出混沌幻灵珠最后一段未完成的推演模型:“锁链因果节点模拟”。虽然珠体已离体,但它曾推演出的数据仍残留在我的神经回路里。我以指尖为引,顺着那频率逆向追溯,穿过层层符文封锁,终于锁定祭坛主槽中央那个微不可察的波动点——那是整个仪式的能量枢纽,也是七十二次循环的起始锚。
舌尖被咬破,一滴心头血喷出,落在混沌枝桠延伸出的藤蔓上。藤蔓瞬间染成暗红,如活物般沿着黑石祭坛的凹槽逆向攀爬,精准刺入主槽核心。血藤缠绕住金色能量流,不是阻断,而是开始模仿某种频率——我将推演结果注入其中,让藤蔓模拟出一个完整的破茧者意识波形。
祭坛震动了一下。
原本冲向巨卵的能量流出现迟滞,随即发生偏转。一部分竟顺着血藤回流,涌入我的经脉。这不是反噬,是欺骗。我伪装成了第七十二个成功适配体,诱使祭坛将我视为仪式终点,开始反向供能。
清源使的动作顿住了。
三人猛然抬头,目光如刀钉在我身上。他们看懂了。这不是失控,是篡改。
其中三人脱离阵列,扑向巨卵,试图以肉身封印裂缝。但我已经不需要再拖下去了。
我转身,将背上的蚑萤轻轻放平在地。她的身体冰冷,胸口无起伏,七窍残留的血迹早已凝固。我跪坐在她身侧,双手交扣住她十指。她的指尖极轻地颤了一下,像是回应。
我闭眼,识海深处唤出那段早已刻入灵魂的音节。那是共生蛊誓的起始咒——“以血为引,同生共死”。没有声音发出,但我用混沌幻灵珠残留的共鸣,将这段频率直接送入她体内残存的契约丝线中。
她右眼突然睁开。
瞳孔深处,二十八宿星图完整浮现,每一颗星都亮得刺目。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转头看我。只是左手猛然抬起,五指成爪,狠狠插入自己心口。
没有鲜血喷溅。那一瞬,她的胸腔内爆发出刺目的星砂光芒。星砂蛊自心脏核心炸裂,化作血雾升腾而起。血雾中,无数符文浮现,凝成一篇完整经文——《混沌锻身经》总纲。每一个字都由血脉烙印而成,悬浮于空中,如同远古碑文重现。
我知道这是什么。玄蚑氏的终极传承,不是功法,是钥匙。以施术者本命精血为燃料,将整部经文具现于现实,开启被封锁的通道。
清源使怒吼,剩余三十三人齐齐睁眼,咒文加速。巨卵剧烈震颤,内部传出低语:“因果裂变……开始了。”
地面龟裂,七十二根铁索齐齐断裂,化作金色虚影升空,盘旋交织,形成一道闭环锁阵,正迅速向中心闭合,欲将这片空间彻底封死。
我伸手,抓向血雾中的经文残影。指尖触碰到的瞬间,金瞳自动开启,识海中混沌幻灵珠的推演残迹疯狂运转。结果浮现:总纲非功法,乃钥匙,可开启被观测者封锁的‘原初通道’。
我抱起蚑萤残躯,转身冲向经文所指的虚空点。混沌枝桠在我手中拉长,如笔般划动。我以她的血为墨,在空中逆写那个曾囚禁巨卵的“囚”字——笔顺相反,结构倒置,封印成启。
虚空崩裂。
一道幽暗通道在眼前撕开,深不见底。风从里面吹出,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而在那尽头,竟传来断续的电流杂音,夹杂着人声播报:
“……混沌幻灵珠拍卖会将于明日在苏富比举行,起拍价九位数……”
声音清晰得如同贴耳播放。
我脚步未停,抱着她冲向通道入口。锁阵已闭合至最后一道缝隙,金色链条在头顶交织成网,即将落下。就在即将被封锁的刹那,我跃起,将混沌枝桠插入通道边缘,稳住裂口。
通道内风势骤强,拉扯着我的身体。我低头看怀中的蚑萤,她的眼睛仍半睁着,映着通道深处微弱的光。我伸手,想替她合上眼睑。
她的手指突然收紧,扣住我的手腕。
喉间挤出半声气音,不是“开”,也不是“走”。
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