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从怀里摸出麻醉药剂，拧开盖子，仰头“吨吨吨”地灌了几口。
“哈——”
一旁的麦穗好奇地凑过来，抽了抽鼻子，立刻被那浓烈的味道呛得连连后退。
“咳咳…你喝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味道也太冲了，你们施法者不是最讲究精神清明吗？喝这种东西不会把脑子喝坏吗。”
我晃了晃还剩一小半的麻醉药剂，一脸理所当然：
“你不懂，麦穗。这不是普通的饮料，这是我每日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是支撑我在这残酷世界奋勇前进的宝贵燃料。”
“没有它，我的大脑就会像被一万只夺心魔同时舔过一样热闹。”
我又珍惜地抿了一小口，叹了口气：
“可惜库存告急，这玩意在锈铁城这破地方估计也没处补充…麦穗大人，您见多识广，路子野，商队里有没有货。”
麦穗一脸无语地看着我：
“正常商队谁会囤大量麻醉药剂啊！这玩意儿保存麻烦又占地方，最多也就带几瓶给伤员应急用。”
“除了军队和大型佣兵团会储备一些给重伤员止痛，或者某些有特殊癖好的贵族会私下弄点，根本没人会大量囤积。”
她掰着手指头数落：
“人类王国那边，圣光教廷把这东西视为麻痹意志的毒药，不鼓励使用；矮人倒是有更带劲的岩心黑啤，看不上这种软绵绵的玩意儿；精灵觉得这玩意玷污自然感知，宁愿疼死也不用…你说哪个正经商队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生意？”
莱蒂思在一旁抱着胳膊，凉飕飕地补充道：
“我现在开始怀疑了，万一哪天你走了运，真当上了什么大势力的统治者，就像他们为了自己的爱好兴师动众一样，你颁布的第一条法令会不会就是征收全世界所有麻醉药剂，充入你的内库？”
大势力统治者的爱好？
我思索了一下，应该能从支柱前辈们那里借鉴一下经验。
世界各地的统治者们往往有着各自迥异且鲜为人知的癖好，不过这并非出自任何人之口，仅仅是世间流传的零星碎片。
绯红国度的支柱，血红大君七色岚，据传极度痴迷于圣祝花，甚至不惜耗费巨大资源，在绯红国度那负能量弥漫的土地上开辟了一方独特的净土花园，专门用以培育这种娇嫩的花朵。
而统治着遗忘国度的永夜大帝，则以其漫长的沉睡和醒来后喜好聆听离奇故事而着称，据说一个足够精彩的故事能换取他短暂的青睐和祝福。
至于古树天敌的枯荣尊者，他的爱好则更为极端，完全延伸至古树天敌这个庞大势力的上上下下，不是大规模地散播枯萎与死亡，便是心血来潮地进行大规模的救治与赐福，反复无常。
感觉这群支柱的爱好有些异于常人了，对我完全没有任何借鉴的意义。
我摇摇头，严肃地纠正莱蒂思：
“肤浅！太肤浅了！全都收上来尝一遍那叫暴殄天物，毫无品味！”
我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芒，描绘心中的一个伟大蓝图：
“真正的享受之道，是应该征召全世界最顶尖的炼金术士，成立一个麻醉药剂口味研发局。”
“专门为我研发各种不同口味、不同功效、不同劲头的新款麻醉药剂。什么清新冰霜镇痛、烈焰辣口激情、幽梦绵长陈酿…每天都能品尝到新口味，这才是人生的终极享受啊！”
莱蒂思肃然道：“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的下限啊。”
麦穗扶额叹气：“…莱德大哥，你对享受人生的定义挺别致的。”
路上聊着天，我们拖着那个冻得硬邦邦的腐根社冰疙瘩，回到了拉斯特养伤的地方。
卡元见到我们回来，尤其是看到我们拖着的“东西”，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
拉斯特靠坐在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他疑惑地看着我们拖进来的“人形冰块”：“这是…？”
我把那冰疙瘩往地上一扔，随口道：
“哦，这个啊。”
“古树天敌腐根社的专业人士，特地跑来锈铁城送你上路的。可惜业务不太熟练，被我们顺手捡回来了。”
拉斯特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叹了口气：
“先是宁芙信使，现在又是腐根社…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受欢迎。”
就在这时，麦穗上前一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拉斯特，语气激动：“拉斯特大人！”
拉斯特这才将目光仔细投向麦穗，他眉头微微皱起，又缓缓舒展开。
他沉吟了一下，对着旁边另外两个一脸茫然的弟子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一下，守好外面。”
然后他看向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站着的卡元。
我点点头：“卡元留下吧，他都知道。”
另外两个弟子虽然疑惑，但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莱蒂思、麦穗、卡元以及床上的拉斯特。
还有角落的那个腐根社冰疙瘩。
拉斯特的目光再次回到麦穗身上，这一次，他的眼神复杂，甚至还带着一丝哭笑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不太确定地开口：
“二公主殿下，您怎么跑到锈铁城了？”
没等麦穗回答，他猛地转头看向我，眼神变得极其古怪：
“莱德，你小子当年差点拐走了大公主…现在又把二公主给弄到锈铁城这鬼地方来了？！”
“你想干什么？你对拜尔王室的公主是有什么特殊的收集癖好吗？你还是打算把拜尔王室一网打尽。”
我冷笑一声，右手握拳，摆出一副野心勃勃的样子：
“没错！被你看穿了！我的终极目标就是将拜尔王室的所有血脉都纳入我的掌控之中！让拜尔的鹰旗为我而展，让宁芙的宫殿成为我的行宫，届时，整个拜尔公国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
旁边的莱蒂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拉斯特听完我这番“豪言壮语”，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然后他居然非常认真地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听起来计划还挺宏大。那到时候，能不能看在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用的份上，给我官复原职，把近卫总管的位置还给我？”
这下轮到麦穗傻眼了，她张大了嘴巴，看看我，又看看拉斯特。
拉斯特看着麦穗那懵逼的表情，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二公主殿下别介意，人老了，就喜欢胡说八道…”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拉斯特半真半假的玩笑和麦穗的懵圈状态：
“行了行了，老狮子，别贫了。赶紧把你那身伤养好才是正事。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考虑跟着麦穗干。”
我指了指旁边的二公主：
“这丫头虽然现在看起来像个跑单帮的，但好歹是正牌公主，路子野，心也不小。跟着她，运作得当的话，说不定真能把你身上那点污名给洗刷干净，让你重新光明正大地走在拜尔的阳光下。”
麦穗听到这话，眼睛先是一亮，随即看向我，语气带着一丝失落：“莱德大哥…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打了个哈欠：“我？我就算了。老子得回预言者之都了，那边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我呢。”
麦穗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挽留的话，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床上的拉斯特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缓缓开口道：
“莱德，你…真没想过参与一下拜尔的内政？以你现在的实力和王室的关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拉斯特叹了口气，神色变得严肃了些：
“你也知道，当今拜尔大公子嗣不旺，就两女一子。大王子早年受了诅咒，无法孕育后代。两位公主，一位志在王位，另一位…”
他的目光落在麦穗身上，“…就是眼前这位。如今拜尔内部暗流涌动，谁能获得一位强大外援的支持，尤其是能以联姻方式获得支持，谁就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拜尔的摄政王，甚至…更进一步。”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以你和大公主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你若肯点头，机会极大。到时候，整个拜尔公国都将成为你的助力而非阻力。”
我听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没兴趣。”
拉斯特似乎有些意外，追问道：“甚至连‘熔炉行者’的庇护都不在乎吗？”
一旁的莱蒂思立刻竖起了耳朵，好奇地看向拉斯特。
世人皆知拜尔公国受支柱“熔炉行者”的庇护，王室血脉不绝，守护便永存。
但这份近乎无条件的庇护从何而来，为何独独青睐拜尔王室，却是大陆上众多史学家和阴谋论者孜孜不倦探究的谜团。
拉斯特看出莱蒂思的困惑，解释道：
“拜尔公国能屹立不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支柱‘熔炉行者’的守护。而这位古老的存在，与初代拜尔大公有着极深的渊源。”
他眼中流露出追忆：
“传说，初代拜尔大公并非纯粹的战士或法师，而是一位拥有惊人匠魂的筑城者。他在建造这座抵御安维斯的雄关冠军前塞时，以其无与伦比的技艺、坚韧不拔的意志和对子民深切的守护之心，意外地引动了地脉深处沉睡的古老意识，也就是后来的熔炉行者。”
“熔炉行者欣赏初代大公的器量与执着，与之定下血脉盟约。”
“他将守护初代拜尔大公的血脉后人，只要拜尔王室血脉不绝，他便永远是拜尔血裔最坚实的后盾。这也是为什么拜尔王室如此重视血脉传承的原因之一。”
拉斯特看向我：“若能成为拜尔之主，意味着你的后代血脉也将得到一位支柱的永恒守护。”
“这份诱惑，也不足以打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