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绝途岭，没有土匪才奇怪了。”
姜棠一把捂着谢明漪的嘴巴，随即镇定自若地拉着谢明漪的手腕，下了马车。
茶庄大门是两扇镂空的竹编门，门楣上挂着块黑檀木匾，“云栖茶坞” 四字用金粉题写，虽不算华丽，却透着清雅。
管事穿着青布长衫，见姜棠下车，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脸上的笑纹挤在一起：“夫人一路辛苦，小的已在里头备了新沏的雨前茶。”
一行人下车后，姜棠带着众人进了茶庄。
茶庄内的路径全用青石板铺就，石板缝隙里长着细碎的青苔，两侧是层层叠叠的茶园。此时还有几个穿着蓝布围裙的村妇正挎着竹篮采茶。
“这地方也太美了。”
谢明漪忍不住感叹，刚刚遇见土匪的心惊胆战已经抛之脑后。
姜棠抬头望去，能隐约望见远处山崖的轮廓。
管事领着姜棠一行人穿过茶园，朝着庄内的正堂走去，将谢明漪安置好以后，姜棠就拉着青芜回了屋子。
“夫人，绝途岭周边的两个县都走访了，只有这断云谷新开一家不小的青楼。“
“青楼？”她眼底满是错愕，仿佛没听清般又追问了一句，“你说断云谷开了青楼？”
这地方开青楼？给谁？土匪，百姓还是往来的商人？连客栈都没几家的地方，大张旗鼓的开个青楼？
青芜也狐疑，“说来也怪，这楼不仅男子能进，女子也能进，须得由男子陪同带入，独自前来是断断不得入内的，听闻饮酒都要按盏点，一盏酒就要五十文钱，比青溪县最好的酒楼还贵。”
姜棠的眸光忽然一亮，有些迫切地向前倾了倾身，“女子也能进？”
青芜自顾自的点头，全然没有留意到一旁姜棠的神情变化。
夜深人静，茶庄里的烛火都熄了。
几不可闻的“吱呀”一声。
姜棠的拉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借着月光，摸到茶庄门口。
青芜和于安已经等在门口。
姜棠先是惊愕，待看清两人穿着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于安直起身，表情古怪地看向姜棠，又羞涩又纠结，“夫人，我，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青芜说夫人要带他去逛青楼，吓死他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棠轻叱了一声，转而抬眼，双眸闪闪发亮地看向两人，“夫人我只是让你跟姑娘聊天，没说让你干其他的！”
一片寂然里，一女一男从走在街上，朝着烟雨阁的方向走去，男子凤骨龙姿，穿着富贵，眉宇间带着一股吊儿郎当的纨绔之气，而女子发间带满了金银珠翠，美若天仙。
两人有说有笑，男人也时不时转头看两人，只是神态略微有些僵硬。
烟雨阁开张这些时日，如此郎才女貌的，还是头一回见。
回过神来，饶是见多识广的迎客管事也愣了片刻，连忙敛去讶异，脸上重新堆起温婉笑意，恭敬地将人请进来。
“二位里面请。”
大堂内嬉笑声停顿了一瞬，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来人，当目光落在那二人身上时，众人眼里都闪过一丝诧异。
姜棠进了大堂，摇了摇团扇，抬着下巴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大堂中间，跳舞的女子，
眸光流转间，尽是一副大失所望的架势，“这就是你说带我来的地方，也不过如此。”
锐察觉到气氛微妙，连忙侧身引路，声音放得更柔：“夫人若不喜热闹，小的这就引您去三楼的‘听风雅间’，那里僻静，还能望见断云谷的山景，还能欣赏剑舞。”
姜棠忽地眼睛一亮，“这个提议好！”随即转过头看于安，“郎君怎么看？”
“自是都听你的！”语气极尽宠溺。
迎客管事瞬间看懂了两人的身份，他暗自撇了撇嘴，心里冷嗤一声：保不齐谁是谁的姘头，偏要装成对儿体面人，来这烟雨阁寻清净。
可面上半点没露，依旧维持着沉稳的笑意，上前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看着面生，想来是头回光临？二楼的听风雅间能望见断云谷的山景，最是清净。”
姜棠一边走，一边暗暗记下楼里的构造。
待将二人引到听风雅间门口，推开门请他们进去后，管事才退到楼梯口，顺着那门缝往进去。
之间二人你喂我一口茶，我喂你一块点心，黏黏糊糊地叫人不忍直视。
姜棠余光瞥见楼梯口那人转身走了，才长舒一口气。
“夫，夫人，走了吗？”
于安已经演的满头都是冷汗，整个腿都在抖。
“你且在这等我，我去找个人。”
“找人？找什么人？”
姜棠没有回答，却是在屋子里观察了片刻，发现这楼里都是商人，竟然连个土匪都没有，到处透着一股怪异。
姜棠退到内室，退下外衫，露出里面仆役的衣衫，顺手将头发挽起来，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舞乐声从楼上传来，姜棠不动声色地顺手端了一盘吃食，低着头，循着乐声上楼，恰巧听到几个仆役在角落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这两日楼里来了不少姑娘，没日没夜的练舞，为了给山上那位献舞……”
“哼，说好听的是练舞，实际上就是送给贵人们的……”
“可不是嘛，” 瘦高仆役又道，“我还听说，昨儿有个姑娘不愿去，被管事锁在了隔壁房里，到现在都没出来呢……”
“哼，若非今日巧夫人不适，那姑娘估计早就没命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训斥的声音：“怎么在这儿偷懒？二楼的雅间该添茶了。”
姜棠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悄无声息地退几步离开。
于安躲在屋子里等的心急如焚，他原本坐在椅子上，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姜棠回来，便坐不住了，直接趴在门板后，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外面静悄悄的，就在他沉不住气时，屋门竟是被忽然推开，一个身影闯进来。
于安一惊，立马掏出袖子里的匕首，还未出鞘，一个熟悉的身影，霎时顿住，手里的匕首又收了回去。
“夫人。”
姜棠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先随我来……”
姜棠带着于安悄悄上了楼，推开了其中一间厢房的门，地上还有未燃尽的半根迷香，床榻上躺着个昏厥的女子，身上只剩下单衣。
“从这里跳下去，后面有个柴房，将人带出去，青芜知道将人送往哪里。”
“夫人，那你如何出去？”
姜棠往他手里塞了包迷药，“我有应对之策，你先把人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