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棠一个眼刀剜向张婉宁与谢明漪，直到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望向谢蘅，“好巧啊！”
“听说有人从琼羽阁买了个男仆，我自是要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容颜入了夫人的眼。”
谢蘅松开她的衣领，静静地看着她。
尽管知道自己其实没必要向谢蘅解释，但是姜棠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
“买给季崇礼的。”
谢蘅逐渐反应过来，眉头蹙成一团，“你这是准备……贿赂？”
姜棠摇扇子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置信地看他，“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贿赂，自是要把戏做足。做真，做地滴水不漏。”
季崇礼这个人她太了解了，上赶着的他嗤之以鼻，恭敬的他觉得无趣，最好是得不到的，又不拿正眼瞧他的。
所以，这个男仆，她才要费点心思。
“你送个男仆？”
谢蘅只觉得荒谬，“季崇礼怎么可能会收一个男仆，何况，这几日，张正有意提拔他，此人心思缜密，不会在这个时候留下话柄的。”
姜棠用扇子挡住嘴，微微侧身凑近谢蘅，“所以……才送男仆。”
特意加重了男字，说完还不忘冲他眨眨眼，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你是说？！”
谢蘅面露错愕，“你倒像是很了解他……他是张正的得意门生，仅凭一个男仆就想让他身败名裂，是不是异想天开了？”
姜棠扯扯唇角，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要我想，天就得开！”
她原本是要在等一等再与季崇礼对上，可现在不同了，舅父身陷牢狱，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她要将这潭水搅浑。
谢蘅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叹口气，“上车。”
姜棠应了一声，掀帘上车。
“舅父明日就进京了，你可想去看看？”
姜棠刚一坐下，就听得谢蘅的话，她顿了顿，转头就对上谢蘅那双沉入深潭的双眸，摇摇头。
“不想。”
谢蘅眉心微拢，声音更低了些，“你是怕牵扯上侯府？”
“你怕我扯上侯府吗？”
姜棠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
谢蘅丢了个，你觉得呢，的表情，并未答话。
姜棠没有再继续卖关子，“隐麟卫不会选择天明之时入京的，要么今夜，要么明日天未亮，何况，这一路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就不去凑那个乱了。”
谢蘅盯着她，没说话。
他确实吩咐追云，今夜子时入上京。
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往后退了退，“舅父进京，有些人就坐不住了，且有的乱呢。”
姜明渊身为户部尚书，皇帝要打仗，他却掏不出银子来，如今崔家捐家财，为圣上递了台阶，姜明渊这户部尚书怕是岌岌可危了。
“这乱，你说的是姜明渊？”
“对，既然我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那我就假设一个，反着来就对了。”
这倒是让谢蘅有些意外，“姜明渊主和，不仅仅是因为户部没钱，是因为背后的人主和，你将他推向二皇子的阵营，崔氏此时捐了家财，正好解了户部的窘迫，再加上他与崔氏的关系，好一出离间计。”
顿了顿，姜棠又补充道，”还有一个目的，崔氏今日的困局多少有姜之瑶的撺掇，所以，我还要离间她们父女关系。”
谢蘅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片刻后他想起什么，又看向姜棠，“这个主意虽好，代价却是极大的，你就不怕功亏一篑？”
姜棠撇撇嘴，冷哼一声，“我虽看不清人心，可银子能解决一大部分麻烦，再者，崔氏百年。外祖父早有退的心思。”
“如今这一遭捐出家财，看似肉痛，实则是给崔家换条生路，若能换得崔氏下一个百年，岂不是更有价值？”
谢蘅盯着她看了许久，内心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绕在心头，
良久，他才朝姜棠伸出手来。
姜棠下意识往后一缩，“做什么？”
谢蘅摊开手，掌心托着一个小小的匣盒。
姜棠一愣，“这是？”
“生辰礼。”
姜棠意外地抬眼看向谢蘅，只见谢蘅虽然神色平淡，可那双眼眸却不复暗沉，甚至还浮动一丝柔和的笑意。
“打开看看。”
姜棠放下折扇，眼睫一垂，打开匣盒。
里面是一枚粉白相间的印章，被精雕细刻成了一个懒洋洋趴卧着的小狐狸。
姜棠眼前一亮，将那不过拇指大小的印章拿起来，有些爱不释手，“好看，这颜色也太凑巧了吧，又粉又白的恰到好处，活灵活现地……这太贵重了。”
“你如今是这侯府的世子夫人，也该有一枚拿得出手的印章。”
“可是我也没有要用私印的地方，世子这份厚礼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姜棠试探地将那小狐狸印章递还给谢蘅。
谢蘅一眼看出她舍不得，故意又加了一句，“你确定不要吗？这印章可调配侯府的暗卫。”
趁她怔愣之际，故意伸出手，去接她手中的印章。
姜棠微微睁大了眼，表情有些没崩住，见他当真要将印章收回去。
就在他手指刚要触碰印章之际，姜棠猛地收回手。
“你刚刚说什么？”
谢蘅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明所以地抬眼看她，“可调配侯府暗卫。”
姜棠摇头，“不对，上一句。”
“你确定不要吗？”
谢蘅下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
“要！”
姜棠干脆利索地说了一句，毫不犹疑地将印章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不仅印章好看，还能调配侯府暗卫，疯了才不要！
见她如此，谢蘅笑了一声，眉头舒展，放松了身子朝后靠去。
“姜棠，你可知道，舅父一旦进了隐麟卫，意味着什么？”
闻言，姜棠身形一僵，却迟迟没有抬起头，只是轻声道，“知道。”
姜棠垂眼，目光落在手中的折扇上，沉默良久才道，“那些人想看到的就是舅父的狼狈，崩溃，生不如死……”
谢蘅叹了口气，“舅父进了隐麟卫定是要吃些苦头，但，绝不会丢了性命！”